杨帆闭了嘴。
恋爱中的男女,通常会有一方直觉超级厉害。
比如杨帆外出和厂商应酬,聪明的林彤每次都能猜中,在场有没有女性。
搞得他常常会吓一大跳,为了不让林彤误会,他有时候干脆带上她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饭。
……
这事过没几天,轰动全国的多起红衣女尸案,宣告凶杀已经找到,大家议论了好一阵。
第九厂的胡杏棉找不到失踪的丈夫,每天以泪洗面。
朱音菊抱着外孙哄了哄,听到她的哭声,烦得很,把报纸塞她手中:“哭哭哭,除了哭你还会啥?你活着,还怕找不到下一个男人?那些死了的姑娘,可是连找下一个的机会都没有!”
胡杏棉抹掉眼泪:“我不识字。”
朱音菊就把报纸上的新闻说给她听。
胡杏棉心不在焉地说:“她们倒是挺可怜。”
朱音菊瞧见张钰青回来,便懒得再理会胡杏棉,赶紧把活泼好动的外孙交出去,否则她的老腰要断!
胡杏棉给儿子做了个蛋炒饭,儿子吃了两口就跑了出去。
她没心情吃,靠在门上看着漆黑的院子发呆。
到了深夜,要睡觉关门,听到隔壁传来动静,她打开门。
就瞧见了多日不见的吴桂香戴着头巾鬼鬼祟祟地从隔壁屋里搬东西出去。
“好你个吴桂香,你那个骚狐狸妹妹把我男人带哪去了,你不说的话,老娘今天和你没完!”
“是你管不住男人,关我啥事,你自己去找,别挡在我屋门口,我要出去。”
“我偏偏就让你走不脱!”胡杏棉伸出爪子不停地挠。
同时抢走几个存折,看到里面竟然有五万块,胡杏棉嚷嚷道:“我的天啦,不得了啦,那个逃跑的王副厂长夫人回来啦,大家快点来抓呀!”
干部楼变得闹哄哄。
很快外面有人过来查看情况,就瞧见以前十分要好的姐妹,如今反目成仇,打得不可开交!
胡杏棉:“难怪第九厂上半年发不出工资,敢情钱都去了你家呀。”
吴桂香没了矜持,疯狂偷袭:“关你屁事,你没本事弄到钱,那是你无能!”
胡杏棉恼怒道:“我们职工揭不开锅,你家过得像皇帝一样,你就该死。”
吴桂香嗤笑一声:“那是我应得的。”
这一笑,彻底激怒胡杏棉:“你这个阴毒女人,还让你那离婚的妹妹勾引我男人,拆散我家庭,你不得好死,啪——”
张钰青走出来,就瞧见这样一幕。
胡杏棉坐在吴桂香身上,左一个巴掌,右一个巴掌打过去,颇有她张钰青当年的风采。
咳咳……
吴桂香不停叫救命,大家无动于衷,有的恨不得上去踩一脚。
陈北生在厂里加班到现在才回来,急忙制止:“这里不是你们打架的地方,快住手,有什么恩怨,去公安局说!”
胡杏棉一边打,一边哭:“我打不死这个烂娼妇!”
其他职工家属:“打得好,狠狠地打!”
“对,贪污我们的血汗钱,就该打!”
“一直装好人,结果做的事,猪狗不如!”
张钰青在人群中围观,莫名的有些解气,之前,她在第九厂名声不太好。
什么泼妇,爱慕虚荣,勾引雇主,甚至请了几天假没去接孩子,都传她去打胎了!
这些谣言,全拜吴桂香添油加醋胡说八道所赐!
她可是亲耳听到过的。
谷晨最近跟在陈北生这里当秘书,跑过去把人提溜起来:“要打出去打,在这儿打,别脏了我们进出的地!”
很快便有人出去喊了公安。
肖军和几个公安跑过来:“谁闹事?”
张钰青指着地上的两人:“她俩!”
肖军一直在找吴桂香,瞧见她喘着气,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好像受了天大委屈。
“原来你在这里,正好,你起来,跟我们走一趟!”
吴桂香眼里的狡诈一闪而过,吞吞吐吐笑道:“我男人和儿子犯事,和我没有关系吧!”
肖军:“有没有关系,到公安局再说!”
吴桂香和胡杏棉两人互殴,都被抓走,第九厂家属区的一众人,却都在不停拍掌欢送。
……
深夜十一点。
张钰青准备回自己的宿舍睡觉。
陈北生在一旁送她:“对不起,让你待这么晚才回去休息。”
张钰青毫不在意:“我忙的时候,你不也天天给我做饭?而我现在有空,陪陪你母亲不累,还能休息了一下。”
夫妻相处之道,在于相互体谅。
情绪也要做到稳定。
张钰青最怕的就是互相怨怼,不停责怪,家宅不宁的生活。
一句话就能点燃一方怒火的关系,她有多远躲多远。
啪——
不远处的巴掌声,让她停下了脚步。
陈北娟的手,狠狠打在丰一城脸上:“给老娘滚回你的大学去——”
丰一城却笑得像个傻子一样,感觉不到疼,大高个儿,孩子似的,低下头蹭了蹭陈北娟的肩膀:“不回去!”
陈北娟怒火攻心:“你特娘的从一个大学老师,变成初中的数学老师,你还挺骄傲是吧,滚!”
一把推开那脑袋。
不解气,陈北娟又狠捶丰一城的胸膛:“听到没有,我让你回去!”
丰一城被捶出内伤,他捂着胸口哎哟喊疼:“别打,内出血啦!”
深夜里,下夜班的人,经过一中校门口,错愕地注视着那个好看的年轻人,被那个泼妇一样的女人又打又踹。
其中几个中年女人骑着二八大杠,调笑:“小同志,你女朋友太可怕啦,换一个吧。”
丰一城露出一口大白牙,圈住陈北娟的细腰,炫耀似地强调:“不是女朋友,她是我老婆!”
那群妇女哈哈大笑起来。
又调侃了陈北娟几句便离开。
丰一城搂着老婆,笑着朝马路对面招招手:“北生,你旁边那个姑娘,就是未来弟媳吧?你好,我是北娟的男人,我叫丰一城,以后叫我姐夫就行。听说,你在帮我们夫妻照顾小宝,多谢多谢,明天请你们吃饭哈。”
张钰青赶紧打招呼:“你好。”
陈北娟扭头就要走:“我们离婚了,你是什么姐夫?”
丰一城急忙去追,同时不忘扭头交代:“明天下午六点不见不散,咱们就在一中校门口对面的好运来饭店碰面哈。”
这对离了婚的夫妻,便风风火火离开。
张钰青看了会儿,不由扯唇笑了起来。
陈北生不解地问:“笑什么?”
张钰青解释道:“我觉得姐姐应该很开心。”
陈北生轻问:“有吗,我只看出,她很生气,姐姐又得头痛一段日子了,我姐夫的母亲对儿子有很强的掌控欲,老太太一定会追过来。”
张钰青笑道:“只要姐夫不走,他们还会复婚的,等着看吧。”
陈北生不置可否,他牵着张钰青的手,沿着昏暗路灯把人送回家。
军区医院的宿舍楼下。
张钰青想起什么问:“对了,你大哥好些了没有?”
陈北生语气平和地说:“情况不太好,医生说会终生残疾,他自暴自弃了,我打算星期天去省城一趟,能不能请你表姐去开解一下我大哥?”
张钰青干笑:“好,我会和表姐转达。”
第87章
张钰青没能劝说成功, 表姐不愿意去省城医院探望陈北望。
只让带了一句话:“如果他想让两条腿残疾一辈子,就继续自怨自艾吧,我讨厌觉得自己可怜的男人!”
而陈北望听了, 没生气,反倒笑了起来:“她这是在安慰我。”
本来挺糟糕的形象, 长满络腮胡子, 起皱的衣服, 如同一个野人, 突然又打起精神,收拾好自己,恢复活力, 一边治疗,一边积极地做复健。
两个娃儿如同拐杖, 一左一右牵着父亲在医院走来走去。
张钰青和陈北生是坐火车来的省城,回去的时候, 带了娃儿, 就坐了硬卧, 在车厢, 遇到了要去上海市的范志高。
张钰青发愁自己的房子,问:“范老板,您的合伙人之一, 张强成了通缉犯, 这盖楼的资金是不是就断了呀?”
范志高把报纸递给张钰青,笑眼弯弯, 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我的确是缺钱, 但我有法子弄钱。”
张钰青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人民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