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给了卫译极大的信心, 他觉得自己也能行。
于是他左看看, 右看看,仗着自己站在队伍的末尾,矮着腰,悄悄地,悄悄地,就溜走了。
他弯着腰一路小跑出操场,出去之后就感觉无事一身轻。
长篇大论真是听得烦死,先走一步,他和lol有个约会。
夏凌风站在台上讲话,轻而易举地看到有人溜走这件事情,看得非常清楚。
第一个人溜出去了。
夏凌风不动声色,继续讲。
第二个人溜出去了。
夏凌风此时还不认识卫译,只觉得这些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非要在讲话的时候溜出去,溜的姿势还那么难看。
这就是两个人的初相遇,其实并不怎么美好,也不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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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高一分班,夏凌风跟卫译自然不是一个班的,夏凌风在重点班,也就是实验班,卫译的成绩不好,吊车尾,每天跑去网吧打游戏逃课的那种学生,自然被分到普通班里面很差的。
很长一段时间,夏凌风几乎跟卫译没有任何交集。
最多就是高一在楼道里遇见了,身边有同学说起过,原来那个人叫卫译。
他记得那个人,嗯,他开学典礼讲话的时候提前走的。
夏凌风觉得自己也不是记仇,他并不觉得这是仇怨,也不会因此讨厌对方,他就是单纯想起来,这个卫译是那天他在台上讲话的时候提前溜走的人。
他只记得对方当时猫着腰跑出去,动作不好看,现在走廊上看到,那人就靠着楼道窗户旁的墙壁,跟浑身没骨头似的,懒洋洋地靠着,顶着一张像是小学生的脸跟身边的同学聊天。
夏凌风觉得,这个叫卫译的人长得真小,真的有十五岁么。
再后面,高一高二的时候,他们在楼道里,操场上,学校各个地方偶遇过几次,但都没说过话,毕竟不是一个班的同学,也并不认识,是那种只知道对方名字,班级,没说过话的程度。
他们熟悉起来是在高三。
高三刚开始,管辖他们高中的县教育局不知道抽什么风,不允许有尖子班,实验班这种类似的存在,学校的实验班不得不撤掉,里面的学生分散去了普通班。
而夏凌风恰好被分到了卫译所在的班级里。
这才是两个人真正熟悉起来的契机。
夏凌风跟卫译在一个班里面了。
高三那年九月份的某天,夏凌风上课上到一半被班主任叫走,说他父亲那边出了事情。
夏凌风对于他父亲那边出事已经习以为常。
他父亲喜欢酗酒,经常喝醉了在家里发酒疯,家里到处都是酗酒的痕迹。
他现在越来越不想回家,宁可在学校多待一会写作业,看书,也比回家面对那个压抑的家庭好。
这次出事,又是他爸在餐厅里面喝酒喝多了,醉得跟烂泥一样,服务员没办法就找警察,警察按照他的身份找家人。
他妈不想去,最终是他去的。
夏凌风此时已经是一米八出头的十七岁少年人,能扛得动醉酒的父亲,跟服务员和警察再三道歉,付了餐钱,之后打车把父亲带回家。
带回家后,他也就没有多管,关上门又去学校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想面对酗酒的父亲。
但当他走到学校可以走去教室上课时,他又不想进去上课,觉得很苦闷。
他无数次劝过父亲不要酗酒,对方却从没听过,这样的家气氛很压抑,压抑得他想逃离。
他坐在教学楼后面小花园里一处僻静的角落,独自坐着,只在发呆。
现在是上课时间,前面的教学楼很安静,只偶尔从教室里漏过来一点讲课的声音。
夏凌风就这么独自坐着,打算坐到这节课下课再走回班级上课。
但他感觉自己没坐几分钟,就听到这附近有脚步声传来。
他抬头,看到卫译正朝这个方向走。
卫译看到有人坐在这里,显然很惊讶,挠了挠头,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显然没想到现在这个上课的时候,夏凌风这位好学生不去上课,反倒是坐在这里。
他看夏凌风占领了他平时的位置,有点想离开,但这个节骨眼,不上不下的很难办,走去操场又没十几分钟就下课,一来一回还不够折腾的,去别的地方又怕撞到人,到时候不好说。
这个地方是他发现的,教学楼附近一个很僻静的地方,下课了有点人,上课时间没什么人,平时他逃课去网吧打游戏,打完了出来还在上课时,就经常来这边。
虽说老师和教导主任应该是知道这里的,但他们懒得来,毕竟他们觉得来这边的都是卫译这种几乎没得救,连个好点的大专都考不上的差生,懒得管,就放任他们。
卫译就是被放任的类型。
他站在原地跟夏凌风彼此对视了片刻,之后卫译也说不出来是怎么想的,就干脆走到夏凌风身边不远处的石阶旁坐下了。
他坐下后,两个人很安静,谁都没说话。
这个气氛持续了十来分钟,卫译有点受不了了,他对气氛的感觉很敏锐,他们两个之间就莫名很尴尬,是那种见面也没话说的状态。
而且他敏感地察觉到这位老师同学眼中的好学生,家长眼里别人家的孩子,心情似乎不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