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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对抗
◎在安静的夜里,唤来了满城风雨。◎
付佳希是被电话吵醒的。
昨晚啃资料到凌晨两点。俞彦卿是雷厉风行的行动派, 给她发来很多电子文档。
晦涩难懂的英文原版,付佳希看得颇为吃力,思考不停, 就没有多余的地方去感怀旧事了。
岳靳成的电话,付佳希下意识地紧张,“是嘉一怎么了吗?”
“打扰你睡觉了?”岳靳成听出她声音的不对,“儿子没事。”
付佳希放了心, 起床气后来居上, “那你怎么了嘛?”
岳靳成笑, “如果我说在你楼下,你是不是不打算给我开门。”
付佳希说, “不开。”
“我没在楼下,你开门吧。”
“……”
逻辑感人。
付佳希随手裹了条披肩去开门, 被玫瑰簇拥入眼。她往后退一步, 以为是哪个送错地方的快递小哥。
岳靳成将花交到她手中, 沉甸甸的压手腕。
付佳希蹙眉,“大清早的,上哪儿弄的这么多花?”
岳靳成说,“我一年前买下一座玫瑰庄园。”
付佳希睨他一眼, “是平日要送的人太多, 索性自产自足吗?”
岳靳成笑,“你抵万人。”
淡雅花香扑鼻, 柔和地催走瞌睡。自然生长的礼物,带着生机活力, 轻易能够打动人心。
付佳希低头, 埋于花瓣间闻了闻。
“是玫瑰啊……”
她忽然想起昨晚俞彦卿的教诲, 岳靳成一早就上赶着来实践, 真是妙不可言。
“笑什么?”岳靳成进门自若,在新茶,两人接吻之后,他俨然将自己代入另一种身份里。
“我昨天听了一句话,说玫瑰是成本最低廉的精致谎言。”
“那是别人送的,我送的不是玫瑰,是特意买下一座玫瑰园,精心呵护、施肥、给予养料,把它最好的花期送给你。”岳靳成说,“我送的不是花。”
付佳希点头,“送的是奢靡。”
岳靳成:“……”
不管怎样,她对玫瑰的喜欢是真的,放下之前,又忍不住低头嗅了好几下。
“你今天不陪儿子去玩沙滩摩托?”
捧花太大,蹭落她的披肩,自肩头往下滑落,白皙的脖颈与锁骨一晃而过。
岳靳成目光直白追随,不像以前,还会克制藏匿。
付佳希倒没察觉,去洗漱,直到岳靳成从背后贴近,轻轻搂住她的腰。
“岳总,你最近胆子是不是过于肥了?”
“人不肥就行。”岳靳成与她一起,看向镜子中的彼此。她软得像一枝藤蔓,嵌进他怀中,没有完全依附,不慌不乱,若即若离。
明明抱着,却又想没完全拥有。
岳靳成不由将双臂收更紧。
力气弄疼了她,付佳希这才有反应,“岳总以权谋私,威胁员工啊?”
“算哪门子威胁,我本来就是你儿子的爸。”岳靳成还是松开她,看她赤脚踩在地面,“你穿鞋。”
付佳希朝玄关位置抬了抬下巴。
岳靳成走过去,从鞋架上拿过拖鞋,弯腰放在她脚边。
“见过这种卑微的‘威胁’手段?我上哪儿去喊冤?”
付佳希清水吐完口中牙膏沫,冲他咧嘴一笑。
牙白如贝,从这个角度仰看,她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岳靳成说,“今天你有没有安排?”
“想请我吃饭?不行,我一堆资料要看。”
“刘匀怎么回事,假期也给你安排工作。”
“不是他。”付佳希话到嘴边,又给吞了回去,“我自己想看的。对了正好,有几处英文我看不明白,你帮我瞧瞧?”
岳靳成轻呵,“我一大早给你送花,帮你拿拖鞋,还要帮你看资料。”
“不愿意就算了。”付佳希不稀罕。
岳靳成自顾自地一笑,“我愿意。”
她看的这些东西,是金融文献里一些非常经典的案例。不怪她不懂,涉及成本模型构建,从多渠道维度组建,近乎复杂数学难题。
付佳希听得仔细,还会做笔记。
岳靳成示意她靠近一点,“这表格里有个错误,你有没有发现?”
付佳希凑近,咬着笔杆,认真阅文。
岳靳成的手,就这么搭上她肩膀。
付佳希说,“你今天违背道德多少次,要不要我数给你听。”
岳靳成说,“这次是……师生恋?”
付佳希无语,“脸皮没有城墙厚,是说不出这话的。”
岳靳成捏了把她肩膀。
付佳希龇牙,“干吗?”
“上课不专心,体罚。”
“我现在是有求于你,你做什么我都能忍。等以后你试试,你求我我都不搭理你。”伶牙俐齿,多少带着些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有恃无恐。
岳靳成说,“我道歉,怕了你。”
付佳希扬眉,“没骨气。”
“……”
她就是这样,生动鲜活,能屈能伸,两人刚认识时,在斗嘴这件事上,岳靳成就没赢过。
恋爱的时候,他在老城区的一套小公寓,是他们最初的家。
房间小,资料报表垒放得四处都是。没有高档装修,没有高级电器,经常一口电磁炉和小锅,煮方便面,烫点青菜,急三火四就是一顿。
那时的岳靳成,每天睁眼与闭眼,算计着各种难题,贷款、资金、利息、渠道方不通畅、哪一关又卡住不得推进。唯一不变的,是怀里如猫咪般的付佳希。
再后来,他们搬进大房子、大别墅,岳靳成也越来越忙,出席各种美轮美奂的社交场所,登顶各式各样的杂志周刊。而除了每天睁眼与闭眼,怀里的那个人与以前一样,其余的,似乎都变了。
有一天晚上,岳靳成应酬晚归。
屋里漆黑黑的,付佳希没有睡,就坐在地毯上,抱着腿偷偷掉眼泪。
岳靳成吓坏了,抱她入怀,一个劲地亲她的脸,“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你别怕,有我在。”
付佳希哽咽着说你,“我都快忘记方便面是什么味道了。”
人为什么会感怀从前,那是因为,对当下有怅然。
这是真正意义上,两人关系有间隙的一段时间。
好在够短暂,因为没几天,付佳希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
岳靳成去厨房倒水喝,付佳希在接电话。
不知道是谁打来的,她面带愁苦,像在抱怨。
“你真够严苛的,一上来就整这难度。我又不是天资出众的人,昨晚看到凌晨,一早还得请军师。明天商品市场开盘,你对节后行情怎么看?”
岳靳成一顿,知道对方是谁了。
俞彦卿忽略她的抱怨,问:“你今天什么安排?”
上一个问她今天什么安排的人,已经被抓来当翻译词典。
她没有正面回答,“你在干吗?”
“喂猫。”
“家里咖啡没了吗?要不要一起出去买。”岳靳成的声音,冷不丁地从她身后传来。够柔、够清晰,足够电话那端的人听见。
俞彦卿确实听到了,瞬间沉默。
付佳希以为电话信号不佳,“喂?”
下一秒,他已挂断。
岳嘉一晚上八点,被司机准时送回。
小家伙玩得疯,在床上秒睡。
付佳希亲了亲他的脸蛋,复盘了一会消息面,反馈平稳正常,明天开盘后,市场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价格异动。
但次日一早,刘匀就给她发了信息:
“凌晨发改委发了新闻,进口税收政策改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