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慢慢吃,吃不完不许走的哦。”
付佳希知道她的小心思,“快别喂了,我吃不完,真浪费。放心,我不走,你获奖了,太厉害了,明芯,我是真的为你感到骄傲和高兴。”
岳明芯都快哭了。
付佳希手机响,是语音,她点开,俞彦卿的声音微沉好听,“我想把车改个色,你有空没?”
岳明芯凑近,“这谁呀?”
“一个朋友。”付佳希打字回:“我问一下。”
她找到沈也电话,刚按下拨打,才发觉岳明芯一直杵着没走,表情凝重,目光如扫描仪,像破悬疑案的侦探。
电话响铃两声后就接了。
沈也不正经的语调,懒洋洋的,“姐姐,你第一次主动打给我诶。”
岳明芯眨了眨眼,似乎有了答案。
匆匆说完事,匆匆挂断。
岳明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佳希姐,这两个都是你的追求者哇!”
这是靠门边的角落,声音又不算小。
一只脚跨进来的岳靳成,恰好听到。
“有照片吗?我瞧瞧,我看男人还是挺准的。”
岳靳成的神色讳莫如深,像被点穴,僵在门口不肯下一步动作。
身后的注视如芒在背,付佳希甚至略有幻觉,像被火焰灼烧。
本来问心无愧的举手之劳,这一刻,竟滋生出一分于心有愧。
她迅速建了个群,把俞彦卿和沈也都拉了进来。
沈:?
俞:?
付:两位哥哥弟弟,你们自己聊。
岳明芯惊叹:“佳希姐你太厉害了!是怎么驯服他们的,我要学!”
岳靳成的火气上了劲儿,连带训斥都重了些,“你能不能学点好的。”
岳明芯觉得不可思议,“这还不叫好?难道只能男人pua我们女的,就不允许女人pua男的么?!”
这都哪跟哪,付佳希惶恐解释,“不不不,不是这样的。”
岳明芯收获颇丰,“改天我再找你好好取经。”
“别,你听我解释。”
小姐妹们在呼唤,岳明芯跑去待客了。
付佳希无奈。
一直没吭声的岳靳成,冷不丁道,“我听着,你解释。”
付佳希转过身,彼此太熟悉,他每一个微小神情,眉宇间的情绪递进,她都懂。
岳靳成的反应实在算不上好,兴师问罪,亦或是等她自辩。
付佳希偏偏不顺应,知道他想要什么,可又凭什么要给他。
“没有解释,随你怎么想。”她轻言快语,丢下话就要走。
“哥哥还是弟弟,既然给我儿子当后爸,是该给明芯过过眼。”
越说越离谱,付佳希先投降,“别坏了别人名声。真的只是帮忙牵线搭桥,俞彦卿修车改色,我让他俩自行沟通。”
然而,岳靳成并未退让,敏锐之人,能察觉出同类的欲望与野心。
“回头就让法务部再次向他普及、明确、告知合作条款。柏丰对待合作同盟,向来考虑周到。修车换胎这种日常基本,倘若他做不到,可以由我负责。”
这话的攻击性强,付佳希冷声讽刺,“你连我当初请俞彦卿攀岩登山看展用餐的费用都不予报销,这会连他修车都要负责。你是针对我,还是针对他?既然这样,我可能真的要找俞彦卿问个清楚,是不是真的要追我。”
不仅讽刺,还有故意而为的刺激。
付佳希面不改色,迈步要走。
岳靳成一把抓住她手腕,紧,克制不住,还带着被激怒的愤意。
“放手。”付佳希不敢大幅度地挣扎。
岳靳成得寸进尺,竟更用力地将她拉至身前。
“你疯了。”付佳希去推他。
那么多人在,只要路过玄关,就能看见两人的拉扯。
岳靳成此刻的眼神,像初相识时,他追求遇挫,幽深执拗的拷问。像第一次欢爱时,将她拥在怀中欲海沉沦的失控。像决裂分手时,一遍一遍的破碎。
情绪极致外露,都是与她有关的时刻。
付佳希忽然有点慌,“你不怕人议论,儿子还这呢!”
岳靳成回了魂,手没松,似在权衡。
拿捏他的不是儿子,而是付佳希雾气交织,慌乱惊惮的眼神。
他一点一点放开她的手,付佳希终于松了气。
—
回去路上,岳嘉一问:“妈妈,你晚上不开心吗?”
“嗯?”付佳希减慢车速,排队红灯,“没有呀。你玩得开心吗?你开心,妈妈就开心。”
“可我想要妈妈自己开心,不是因为任何人。”岳嘉一童声稚嫩,却贴心,“我是我,你是你。”
付佳希忍俊不禁,这儿子,说话越来越溜了。
“对不起妈妈。”岳嘉一忽然小声,“我再也不拉着你去爸爸家那边了,你每次看到爸爸,好像都不太开心。”
付佳希捏了捏他的小手,欣慰他的懂事,也心疼他的敏感,“嘉一,爸爸和妈妈不管在哪里,我们都永远爱你。”
到家忙活了一会,洗完澡,讲完故事,小家伙乖乖睡着。
按熄卧室灯,轻轻带上门。
没两分钟,“叮咚”——
可视门铃里,岳靳成站在门外。
门开,他抬起头。
室内的暗光劈在二人中间,像泾渭分明的界限。
他那端稍暗,消沉颓靡,目光削薄,就这么安静看着她。
付佳希转过脸,无声抗拒。
“儿子睡着了,要吵明天再吵。”她语气倔强,依旧怪责。
岳靳成低声,“我车也坏了,明天带我去修车。”
“是去修车还是去砸店。”
“有点想,但不敢。”岳靳成说,“要给儿子树立好榜样。”
付佳希忍笑,再次看他,眉眼柔和了些。
“车哪儿坏了?”
“车窗?轮胎?车灯吧。”岳靳成现编乱造。
付佳希心如明镜,轻抬下巴,“所以呢?”
“你不是有个群,把我也拉进去。”岳靳成说,“什么店长弟弟,俞老师的,多多交流。”
真是越说越混账了,付佳希不为所动了,“你究竟来干嘛的?”
岳靳成往前一步,低下视线,“来道歉。”
付佳希呵了呵,“道歉还胡说,没诚意。”
“想听多诚意的话,就先让我进来。”
隔壁邻居夜班,差不多这个点要回来。付佳希不想被人猜测,遂了他的愿。
“认错吧,我听着。”
“口干舌燥,不给我倒杯水?”
她抵着桌沿,双手垫在尾骨处,懒懒道,“那要看你道得好不好。”
“道的不好会怎样?”
“门在那儿,自己走呗。”
岳靳成笑意敛了敛,眸光渐深,一晚上的郁气难解,或许某种层面上,他并未真正想放手。追她的人再多,他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晚上听到岳明芯的一番话,他忽然发觉,付佳希比他更从容,只要她愿意,她可以选择、接受任何一位追求者。
她是漂亮,自由,独立的。
是摇曳在天上的风筝,他却不是那根线。
“我错了。”岳靳成沉声。
付佳希被他此刻的模样震慑住,是一种极致的定力,和藏不住的灼灼雄心。
付佳希嗅到即将濒临的失控,她连忙说,“好了,知道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但,徒劳无功。
他一步步逼近,付佳希退无可退,男人的双臂自她身侧越过,压实在冰凉的大理石桌沿。
画地为牢,她身困臂弯之中。
岳靳成眼里的欲望当啷作响,呼吸萦缠,试探彼此的体温与心跳。
他哑声,“我可以留下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