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也顺着程泊寒的目光看过去,忍不住哎呦一声:“乐宝啊,少吃点这个!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饭都好了,你稍等等,快别乱七八糟吃了,小心又肚子疼!”
“知道啦,阿姨。”文乐知转过头来,冲着阿姨灿烂一笑,立刻又转回去,继续哈哈哈。
机器人不知道被程泊寒踢到了哪里,档位开到最大,嗡嗡嗡地满地乱转,还专门围着沙发转。
文乐知看个电视被烦得不行,喊站在一旁双手抱臂的程泊寒:“关了它好不好啊?太吵了!”
程泊寒站着岿然不动,居高临下看着文乐知:“还没打扫完。”
文乐知看看光可鉴人的地板,哪里有一点脏东西,他是那种生气了也不轻易发脾气的人,但这下是真被程泊寒惹烦了。
他把水果碗放到地板上,气鼓鼓站起来,转身往餐厅走。
午饭已经摆好了,因为程泊寒在,阿姨特意多做了几个菜,很丰盛。文乐知坐好,看着跟在他身后的程泊寒,眉毛都皱起来,小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好了吗?可以关掉它了吗?”
“可以了。”程泊寒点点头,走到机器人身边,又踢了一脚。
“你干嘛老踢他!”文乐知看不下去了。
“不会用。”程泊寒说,“刚才不知道踢到哪里了,不是故意的。再说了,它又不知道疼。”
阿姨端了最后一道菜上桌,看着餐桌旁一站一坐在打语言官司的两个人,莫名觉得有些喜感。程泊寒好歹来者是客,而且两人现在这个关系说不清道不明的,阿姨也不好说别的,便好声好气替文乐知说话。
“程先生,乐知一直就是这样,学习、做事都很专注,就算是玩游戏,也是很认真的。我们都不敢打扰他的,不然就要生气。”
是的,看小明星也很认真,程泊寒心说。
“我没想惹他烦,只要想让他搭理我一下。”程泊寒又打了一记直球。
他说完了,还不罢休,身体往文乐知的方向倾了倾,叫了一声:“乐宝。”
乐宝这个十岁之前的称呼,现在文家人都不叫了。只有文家阿姨,有时候嘴比心快,遇到点着急的事儿,还是会“乐宝乐宝”的叫。文乐知觉得自己都念研究生了,还被人这么叫,挺不好意思,尤其是现在还被程泊寒这么叫。
“乐宝,喝汤吧。”
“乐宝,虾剥好了,你戴上手套吃。”
“乐宝,外公想让我们早点走,午饭之后我们就出发好吗?”
程泊寒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嘴里“乐宝”个不停。关键他说话的语气一本正经,一点也不刻意夸张或者故意亲昵,弄得文乐知很没脾气。
两个人在文家吃完午饭,便往程家去。程泊寒看起来心情不错,一路上虽然不声不响,但眉眼隐隐带着笑。
初二是程家的家族聚会日,平常走动的不太走动的、本地的外地的亲戚基本都来全了。去年那时候他们刚结婚,文乐知也在初二这天跟着程泊寒应酬了半天。今年他们闹离婚的消息早就人尽皆知,所以文乐知跟在程泊寒后面进家门的时候,有几个不常来往的亲戚还挺惊讶。
进了门,文乐知很有礼貌地喊人,又给程秉烛送了新年礼物,是他自己临的苏轼的《寒食帖》。他很有心,这行书内容不太符合新年节庆礼物,所以文乐知还送了一方老坑砚台,上面雕了麒麟献瑞。
程秉烛是东坡迷,开开心心收了礼物,当着人面就打开了,先是夸了一番文乐知的字,又夸砚台深得心意,说得文乐知都有些脸红。
到这个份上了,若还看不出来程家的风向标在谁身上,这些人就白长这么大了。于是,再和文乐知打招呼,就都端了点小心翼翼和讨好在里面。
应酬了好一阵儿,程泊寒看文乐知累了,便带他去偏厅休息。几个和程泊寒同辈的人正坐在那里闲聊,看到两人进来,纷纷站起来打招呼。那几个人比程泊寒小,都有点怵他,这会儿见人进来了,也不好直接走开,只好和文乐知多说话。
说的都是些场面话,什么学习累不累,最近身体怎么样,哪一天开学之类的。文乐知一一答了,也会顺着话题问几句,总体来说气氛还算和谐。
直到一个小一点的远房表弟问他:“乐知哥,我打算考你们学校的研究生,有两个导师拿不准,你帮我看看吧。”
那个表弟文乐知认识,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有点憨,和程家一众公子哥儿不一样。听他这么一说,当即有人闹他:“四叔不是让你毕业之后去公司吗?”
“我和爸爸说好了,先读书。”小表弟扶了扶眼镜,转头又看向文乐知,报了两个导师的名字,还说了一个专业。
文乐知恰巧知道那两个老师,便给小表弟说,两个老师都是业内权威,一个重学术,一个重实践,关键看小表弟怎么选。
小表弟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又问文乐知:“乐知哥,我去了y大之后,能去找你吗?你带带我。”说罢看了程泊寒一眼,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文乐知猜到他有些话大概不好意思明说,自己和程泊寒离了婚,就和程家没什么关系了,程家亲戚再找来,怕自己不高兴。
小表弟也正是这个意思。在场的人没人敢提他们要离婚的事,之前文乐知遭遇绑架的事也没人不开眼非要提起来触霉头。小表弟人憨了点,说话没多么深思熟虑,他就是想知道文乐知离开了程家,他还能不能去找对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