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姚身旁没有外人。
一想到养的鸡都遇害了,苏姚就很生气,她养了很久的小母鸡啊。
明月气得骂脏话,“妈的,绝对不能放过那人。”
周言安的目光冷肃,在看向苏姚和宝宝的时候却很是温柔,“你先睡一觉,这件事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紧挨着周言安的靳劼摸了摸胳膊,怎么突然感觉这身上凉飕飕的。
找了干净的垫子,把苏姚换到那上面,一同把小宝宝也给挪到那个垫子上。
周言安第一次单独抱小孩,是自己家的,还是刚出生的。
尽管刚才姜产婆已经指导告诉他已经怎么抱孩子,他现在还是有点手忙脚乱,不敢用力又怕姿势不对。
刚出生的小婴儿,就连骨头都是软的,如果不是被小被子裹住,周言安是绝对不敢抱的。
姜产婆教他怎么抱孩子的时候,周言安就已经感受到了这孩子的瘦小,一只手就能将她托起。
所幸这不是需要他长久地抱着,只是给换一个位置。
苏姚不错眼地看着孩子,还是觉得很惊奇,她竟然能生出来一个会喘气的人。
天辣,她真是太了不起了。
她也确实是累了,盯着孩子看了一阵子,就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苏姚睡得有些太过突然,谁都不敢发出动静,再把她给吵醒了。
靳劼还保持着趴在炕上的姿势,盯着瘦瘦小小的一团。
明月和周言安在院子里小声地讲话。
她盯着前一排房子,洪科长家所在的那一间,“俞淞应该抓到人了吧。”
周言安的视线落在空荡荡的鸡窝上,没有开口说话。
明月知道他不是个爱讲话的性子,只有跟苏姚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稍微多几句话。
她也不在意,跟周言安讲了一句要怎样护理明月,关于坐月子的二三事。
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完,明月得回家了,家里还有俩孩子,她也不太放心。
被明月挂念的俞淞,正坐在吉普车里面,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火车站的入站口。
一晚上不睡,他还精神得很,俞锐就不行了,看完日出后,又睡着了。
俞锐还在睡觉,俞淞就已经下车把洪山峰和洪海洋给摁住了。
这俩小子原本打算把行李先偷出来,等到干完以后,带着行李就跑。
被张哥给制止了,说是这样容易引起怀疑。
两人行李中没有什么贵重物品,跟张哥一合计,丢在洪科长家里不拿了,他们带上最关键的火车票和介绍信就行。
至于洪老太太在离开之前,给两人的钱,两人一直是随身携带的。
听见关车门的声音,俞锐才迷蒙地睁开眼睛,转过头正对上洪海峰和洪海洋被打得青青紫紫的一张脸。
俞锐:“……”差点以为自己是见鬼了。
这洪山峰和洪海洋也想不明白,为啥这么快就想到了自己身上。
而且就算是断定是自己动的手,那为啥会这么快就找到了他们。
这不合理啊。
洪山峰和洪海洋在车上倒也没有闹,主要是被俞淞给打怕了。
俞淞两拳头捶下去,这俩吃不了苦的小子就服了,立刻不再敢反抗。
俞淞是顶顶瞧不上这种没有血性的男孩子,什么威武不能屈,他还没有用力,这俩人就屈服。
没啥本事就算了,至少乖一点也能算是他的优点。这兄弟俩倒是好,没本事还偏偏爱搞事。
俞淞又是一脚油门,回到了团里。
他回去的时候,众人也才开始上班没多久。
俞淞把人带到了审讯室,各种审讯技巧还没用上,这俩小子就分别撂了。
让俞淞看不上眼的还有一点,这俩人彼此之前是一点兄弟之情都不讲。
洪山峰的供词里说,主意都是弟弟出的,动手的人也是弟弟,他什么都没干。
洪海洋则说,是哥哥出的主意,也是哥哥动手,他想阻止哥哥,哥哥说如果不敢就打他,他害怕被哥哥打,所以才参与的。
俞淞的副营长,看着兄弟俩的这两份供词没忍住笑了,“这他娘的还真有意思,不愧是亲兄弟,就是有默契。”哥哥说是弟弟干的,弟弟又说是哥哥做的。
俞淞审讯洪山峰,副营长审讯洪海洋,两人是分开审讯的。
要说这件事跟副营长没关系,他没必要从中掺和,但这不是俞淞升上去了以后,营长的位置就空出来了。
当然,这种事有时候没必要说得那么清楚,他就是单纯地乐于助人,把团里当成自己家,关心自己家的事情,这有错吗。
这一些没有叫俞锐参与,俞淞去审讯的时候,他乖乖地坐在办公桌前看书。
等到俞淞要把人带到团里的时候,他才喊俞锐去叫一下周言安,“回家叫你姨父,让他来一趟会议室。”
俞锐贼兮兮地笑了,当爹的就觉得这儿子越长大越猴精。
前两年还有犯傻的时候,现在那是粘上毛就是猴。
果然俞锐回去的时候,不仅去喊了周言安,还跟来家里看小婴儿的婶子们宣传了一下,昨晚的杀鸡大盗是洪家那两个侄子,已经被抓到了。
这下大家也不看小婴儿了,就要去洪山峰和洪海洋这两兄弟。
家里辛辛苦苦养了大半年的鸡,还等着年前杀了吃肉,这鸡还没有长大呢,先被那小贼给杀了。
但凡是有损失的人家,不可能吃下这个暗亏。
目送这些婶子大娘们离去,俞锐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苏姚短暂地补了一个觉,就被过来看小孩的人给吵醒。
她其实没有休息好。
俞锐笑着戳了戳小婴儿的脸蛋,跟苏姚说,“您可以继续睡觉了。”
苏姚疲惫劲儿上来了,懒得动脑袋,打了个哈欠,跟宝宝脑袋对脑袋地睡着了。
另一头,俞淞正跟洪科长吵得耳红脖子粗,周言安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他礼貌地笑道,“听说昨天杀鸡的人找到了,我过来听一听是怎么回事。”
他这不笑还好,从来不笑的人笑起来很吓人的好吗。
吓得大家都不敢开口。
还是孙政委和蔼地问道,“小苏还好吗?”
家属院里没有秘密,因此大家都知道苏姚被血腥画面吓得早产。
周言安瞥了一眼洪科长,“母女平安,因为早产她遭了很多罪,孩子没足月就出生,所以有些瘦弱。”
洪科长被他那一眼看得心里发毛。
在周言安推门进来之前,他跟俞淞正吵架呢。
俞淞说昨天家属院被杀的家禽都是他侄子干的,洪科长肯定得维护侄子,不能叫人把这一盆脏水泼到侄子身上。
其实他是个要脸面的人,毕竟是领导,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人吵架,这是很没品的事。
洪科长当了很多年领导,按理说很能端得住,但耐不住俞淞这臭小子说话太气人,叫他不顾脸面地跟他起了争执。
见到帮手来了,俞淞脸上露出了一个开会以来,最诚挚的笑容。
要说团里其他领导针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是想把洪科长保下来。
这些俞淞都是不确定的。
但周言安不一样,他跟他都有着同一个诉求,虽然原因各不相同。
俞淞:“周团长快请坐,也不知道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尤宝全跷起二郎腿,心里轻哼一下,俞淞会不知道周言安过来,这他是绝对不相信的。
要说这小子的心眼,那是一点都不少。
对于这件事,他是属于事不关己的那一类,两方争斗,谁占上风,他就帮谁。
俞淞在这时,也拿出了洪山峰和洪海洋这两兄弟的口供,给在座的每个人看,最后才传到洪科长手上。
大家在观看口供的时候表情各异,洪科长看完以后,一整个绷不住了。
兄弟之间,不说一力承担,但也没见过这种互相推诿的。
洪科长也觉得这两个侄子没有血性,真是丢人。
但是这时候还是得维护一下的,洪科长于是又开始了他只是个孩子那一套话术。
另一头的俞淞没忍住扑哧出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之前在农场的时候,洪科长应该也说过这样的话。”
在洪科长司马脸的注视下,俞淞很勇地继续说,“我如果我没有猜错,这话洪科长在家属院也说过一次吧。”
这时候不少的家属也找了上来,会议室被推开,见到无数张愤怒的面庞,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除了俞淞和周言安。
俞淞心想,还得是亲儿子,就是跟他就是心有灵犀,看看这事办得,那叫一利索。
家属院的诸位嫂子七嘴八舌地表达自己的愤怒,以及对洪科长和洪家两个侄子的怒火。
花了很长时间,才叫这些家属们安静下来。
随后周言安抛出一个问题,好像一个惊雷,在会议室中炸响。
“请问,洪科长你作为保卫科的科长,家属院也属于在保卫科保卫的范围内,在家属院里出现如此恶劣的情况,这是不是你的失职。而且那人还是你的亲人,这之中有没有什么隐情,诸如监守自盗?”
随着最后一个字轻飘飘地落下,洪科长背后的汗衫已经湿透了。
家属院其他围观的家属,也在此时议论不休。
俞淞微笑一下,是了,这才是问题的症结。
洪科长侄子在家属院干坏事,这还只是其一,很难牵扯到洪科长身上,归根结底,是侄子不是儿子,就算是亲儿子,能连累到老子身上的能有多少呢。
但如果说是洪科长渎职,那事情的严重程度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