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功等着李岩拿主意,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已经陷入险境。
因为大明察哈尔镇台的骑兵第1师已经悄然进至昌平州附近。
朱慈炯接到消息之后立刻赶来昌平与骑兵第1师将士会合,并且在第一时间召集旅长以上军官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
“伪顺骑兵主力在这里,安定门外的地坛。”
“直到现在为止,伪顺骑兵都还不知道我骑兵第1师已经抵达昌平,原因很简单,伪顺骑兵的斥候已经不敢出来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敌在明,我在暗。”
“孤的要求就只有一个,要全歼,就全歼。”
“原因嘛,很简单,孤看上他们的战马了。”
说到最后,朱慈炯用力的拍了拍面前的地图。
胡国柱、兀把炭等骑1师的将领军官面面相觑。
说实话,击溃伪顺骑兵不难,但是要全歼就不易。
朱慈炯轻哼了一声,又说道:“孤知道,骑兵来去如风,跑起来比兔子都快,所以要全歼属实不易,但是父皇曾经说过,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大家开动脑筋群策群力,就一定能想到全歼伪顺骑兵的法子,现在就可以开动脑筋了。”
听到这,参加会议的将领及军官便纷纷建言献策。
“要想全歼伪顺骑兵,办法恐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他们没法跑起来。”
“不想让伪顺骑兵跑起来,那就只能把他们逼进河道里,只要伪顺骑兵进了河道,其速度甚至不如岸上的步兵走得快。”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八里桥之战也是这样。”
“是的,当初外藩蒙古的3万骑兵被我们逼进了温榆河,因为陷入淤泥中走不快,一个个都变成了活靶子,只可惜东岸没有留伏兵,所以最后还是让他们跑了。”
“当时也是情非得已,面对着建奴的七十万满汉蒙大军,谁敢分兵?”
“但是这次,咱们却可以提前在温榆河东岸布置好伏兵,堵住伪顺骑兵。”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只剩下一个,如何将伪顺骑兵驱赶进温榆河跟通惠河之间的三角地带,最终迫使他们从温榆河涉水渡河。”
“为什么非得温榆河,贼兵过运河更容易吧?”
“这个简单,可以用火车跟随流贼骑兵,这样流贼骑兵就没办法过运河。”
“咱们趁夜发动攻击,且可以兵分两路从北、西两个方向同时发动进攻,这样伪顺骑兵难以分辩我军的确切兵力,大概率就会往东溃逃。”
讨论到这里,一个初步的作战计划已经出来。
再接下来就是具体的行动部署了。
……
高一功也同样没闲着,正召集麾下几员大将,商量怎么对付明军的怪兽。
马重僖说道:“权将军,刚才我们抓到了一个从北京城内偷跑出来的奸细,从他的口中问出了不少东西。”
“噢?都问出了些什么?”
高一功兄弟,张能全都来了兴致。
马重僖说道:“那家伙说,我们之前在八里桥附近遇到的长长的蛇形怪兽,是明朝新造好的火车,据说烧煤就能开动,一趟就能拉走足足两百万斤重的人马或者货物。”
“啥?一趟能拉两百万斤?”高立功惊呼道,“岂不是能抵得上一千辆牛车?”
马重僖又道:“只不过这个火车也有一个缺点,就是只能顺着铺好的铁轨跑,没有铁轨的地方就跑不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简单。”
张能道:“今后咱们只要远远躲开轨道就行了。”
“为什么要躲?”高立功却虎着脸说道,“既然知道了明狗的火车只能顺着轨道跑,那就很好对付,咱们把轨道挖掉。”
“此事怕是不易。”高一功摇头。
“明狗的轨道都是铁铸的,极牢固。”
“那就把底下的砂石挖空。”高立功道,“或者找来石头堆在轨道上,明狗的火车开过来就会撞上石头翻车!”
“可以试一试。”高一功采纳了这个建议。
高立功又说道:“大哥,此事宜早不宜迟,不如趁夜行动?”
“可以。”高一功说道,“不过要当心明狗的那支斥候骑兵,别让他们发现,要不然你们就麻烦大了。”
“没事,黑灯瞎火的他们又没长夜视眼。”
高立功当即点起五百轻骑悄然离开地坛。
……
很不幸,高立功他们才刚出军营就被明军的斥候骑兵发现。
明军斥候骑兵确实没有夜视眼,今夜又只有浅浅的下弦月,三步之外就难以视物,但是明军斥候骑兵有敏锐的耳朵可以听。
这个时代没有任何的噪音污染。
在万簌俱寂的深夜,细微的动静都可以传出很远。
潜伏在流贼大营附近的斥候骑兵报告给了徐乌牛,徐乌牛一边派人上报给朱慈炯,一边带着斥候骑兵队追上去。
明军决定攻击提前。
……
大顺骑兵的大帐内。
高一功正在亲自提审马重僖抓到的那个明军奸细。
“你叫什么名字?”
“禀将爷,小人祖四。”
“祖四,你是做什么的?”
“小人是祖将爷家的家养子。”
“祖将爷?你是说祖大寿吗?”
“正是,祖将爷死得实在冤枉哪。”
“大胆,竟敢在本将军面前撒谎。”高一功大喝道,“祖大寿父子孙十数人皆遭明军凌迟处死,府上家奴也悉数遭到充军发配,你如何得以幸免?”
“将爷容禀。”祖四吓得赶紧跪倒,“小人当时因检举有功,因而没有被押赴铁路工地修铁路,而是被留在北京内城负责收夜香。”
“你是负责收夜香的,那一定知道很多内城的情况。”
“那是,小人对北京内城那是门清,眼下北京内城外城到处都在修路造房子,这些新造的房子都带有前后小花园,修得可漂亮。”
“闭嘴,不是让你说这个,说北京内城的明军部署。”
“啊?可是将爷,小人不过就是个收夜香的,真不知道内城的明军部署。”
“不说是吧?”高一功大怒,正要挥鞭相向,帐外却突然间响起马嘶人沸声,仿佛有无数人马正向着他们这边冲杀过来。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情了?”
高一功拔出马刀,匆匆来到大帐外。
出帐之后,高一功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高一功的大帐是搭在地坛上的,所以视野很好。
站在地坛的云台上居高临下看过去,只见北边还有西边都是星星点点的火光,并且正向着大顺军营这边移动。
就是用脚指头都能猜想得到,肯定是明军发动夜袭。
“制将军,明军骑兵夜袭了。”张能、马重僖也相继赶到了高一功的中军大营。
“知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骑兵?是北京的骑兵,还是塞外的骑兵?”高一功问道,“还有来了多少骑兵?”
如果是北京的骑兵,数量应该不会太多,还是可以试着打一仗。
但如果是从关外科尔沁或者察哈尔来的骑兵,少说也有好几万,那就赶紧跑吧,以他们现在的情况是打不赢的。
“不知道。”张能和马重僖一概不知。
高一功气得想要骂娘,却又生生忍住。
因为他知道这个事怪不了张能马重僖。
“制将军,现在怎么办,是战还是撤?”
“战?”高一功苦笑,兵荒马乱的拿什么战?
当下高一功沉声喝道:“传令,立即向通州方向撤退。”
北边和西边都有明军,或许只是疑兵,但是高一功不敢轻易冒险,所以最为稳妥的对策还是向东撤退,摆脱明军。
稍稍一顿,又吩咐道:“张能,你断后。”
“是。”张能没有丝毫的犹豫,点齐三千骑留下断后。
高一功和马重僖则带着3万多骑兵主力趁着夜色,赶紧往东撤退。
然后只往东走了还不到十里路,张能就带领着少量的残兵追上来,而且负伤了。
看着满脸是血的张能,高一功失声问道:“张能,你的三千骑这么快就被吃掉了?”
“制将军,来的是关外的明军精锐骑兵,而且至少有5万骑以上!”黑夜给了明军绝佳的掩护,也使得张能这样的老将都出现误判。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明军骑兵的火力太勐。
明军骑兵的标配已经是一支步枪加一支短铳。
密集的火力再加上快速的装填,使张能出现误判。
“5万骑?”高一功吓了一跳,赶紧命令部队全速东撤。
到了此刻,高一功已经完全丧失跟明军骑兵交战的勇气。
结果就是,全速撤退很快演变成了溃逃,将近4万骑兵沿着运河疯狂往东逃窜,结果又在八里桥附近遇到了正狼狈往回逃的高立功。
高立功的五百轻骑已经只剩不到五十骑。
“老二快跟上,别掉队,后面是明军骑兵!”
高一功甚至顾不上问高立功有没有把铁路破坏掉。
因为对于大顺骑兵来说,有没有破坏掉铁路已经不重要。
当务之急,是尽快摆脱身后的明军骑兵,把这3万多近4万精锐骑兵带回山西,后营的主力骑兵可不能出任何意外,这可是大顺军仅剩的精锐骑兵。
于是,高立功便也跟着高一功往东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