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对爱的拥有到底能有多稀薄?
A大无声的夜里,这个问题曾在她的脑海里反复翻滚。
池橙想不明白,但最最无助的时候,有人抱住了她。
二十二岁的陆闻舟会在亮满灯的宿舍楼下问她冷不冷,会牵住她的手放进他的大衣口袋,问,“今天怎么不接电话,我很担心你。”
同样。
二十六的陆闻舟会给她擦掉眼泪,会抱紧她说,“对不起,池橙。”
会小心翼翼地重复,“没事了,我在。”
同样的人,同样滚烫的胸膛。
赵瑜很多次不理解地质问她,就为了一个陆闻舟,一声不吭地走掉,真的有必要吗?
她从未正面回答过。
因为这个问题本身就不存在,她从来不单是因为他而离开。
那通电话挂断后,池卫东又打过来一次问她刚刚有什么事,池橙握着手机,在池卫东一句句重复中找回些理智,声音平静,“爸爸,我毕业能去找你吗?我不想再住在舅舅家里了。”
电话那端熟悉的叹气声——
“橙橙啊……不是爸不想,实在是现在钱难赚,你跟着我吃住都没保证……”
太熟悉了。
她问过多少次这样的问题,就听到过多少次这样的叹息。
视线渐渐模糊,屏幕上滚动着辅导员发来的信息。
不开心就离开吧。
离开这个永远给予她痛苦多过快乐的地方,离开池卫东,离开一切会伤害到自己的人和事。
也离开,陆闻舟。
她是怀抱着一丝彻底诀别的心的,也不想让这份决心被任何人动摇。
很幸运,她做到了。
哪怕四年后,她因为其他原因再次回到家乡,回到南城,也依旧不后悔那时的决定。
……
“没事的,有我在。”
陆闻舟不知道她为什么心情不好,不知道她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个黑漆漆的楼道里,但他能从池橙的眼泪中明白,她的难受。
“有什么事,如果你想倾诉,我一直都在。”他松了松手臂,视线里那双哭过的眼睛更加清亮,清楚地倒映着他的脸,“池橙,不要再躲避我,好不好?”
以前的池橙会拒绝。
但今晚她看着他,很郑重地点了头。
他们之间有太多误会,错过,言不由衷,她心里有太多话想说。可每次都找寻不到合适的契机,从南京回来的夜晚,她灌了自己好多酒,可最后还是没有讲出口。
那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掉眼泪,第一次向她袒露他的经历他的家庭,她心软得一塌糊涂。可那些靠酒精堆砌出来的勇气也只够支撑一个旖旎的夜晚,甚至不够支撑到第二天醒来看见那张字条。
以后再聊吧。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4 6 4w.c om
等她有足够多的勇气,攒到足够多的爱。
“不急,我可以等。”陆闻舟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很轻,“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我带你出国玩,好不好?”
池橙点头,“是,每天都要开会写材料,累死了。”
陆闻舟笑着哄她,“那我给去教育局给你们校长写投诉信。”
她伏在他的肩膀,声音闷闷的,“不可以,我会丢工作的。”
“那就辞职。”
“那辞职之后做什么呢?”
“画画。我给你出资,你开画室也好,出画本也好,我反正要做第一个知道并支持的人。”
楼梯间一直没有人,也没有灯。
陆闻舟打开着手电筒,是黑暗里唯一的光亮。
她抱紧他,难过好像被驱散了很多,还能开起玩笑,“好啊,陆大画家,那我可要你来给我充门面。”
视线落在陆闻舟环在她腰上的手,池橙想起那天宋乔的问话,笑容凝在嘴角。她坐直,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腕表,认真问,“真的不能画画了吗?”
陆闻舟显然被她突然转变的话题问到了,视线落在她纤细的指节上,没接话。
长久的寂静中,池橙抬起头,目光扫过他精致的五官,最后落在他抿紧的唇上。
她靠近,吻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