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青阳尘璧只是想洗掉悲伤带来的污垢与尘土,让精神上焕然,他提来热水,倒进浴桶。
叶可卿就站在一旁,看他在大冬天都忙出了热汗,听他唤了声“过来”,便在他面前站定,乖乖地抬起胳膊。
见叶可卿这样配合,青阳尘璧也坦然许多。
他给自己的眼睛绑上黑布条,先替叶可卿除掉外衣,再把里面的衣服脱下。
脱掉衣服以后,有些冷,叶可卿跨进浴桶,把手举在桶外。
“来吧。”
青阳尘璧拿起瓢,摸到叶可卿的头顶浇水,浇了叶可卿一脸。
“……”
就这么个条件,她也知足了。
好歹未来首辅都没觉得自降身价当了洗澡婢。
接着,青阳尘璧给叶可卿的青丝抹上皂角,细细揉搓,比叶可卿自己洗还轻柔许多。
竟然感觉还不赖。
“左边有点痒,挠挠。”
“舒服……后脑勺也痒,对对。”
“别走,再揉会儿。”
“……”青阳尘璧没好气道,“你是长虱子了是吗?”
叶可卿见好就收,“可以了可以了。”
这头倒好洗,这身子……
叶可卿纠结的时候,她见青阳尘璧从怀里掏出一把刷子。
“等等……你不会要用这个刷子给我洗吧?”
青阳尘璧蒙着眼睛,歪了歪头,“有何不可?我特地给你买的?”
“你这是要洗了杀年猪?”
“呵。”青阳尘璧把刷子递给叶可卿。
她摸了摸,上面的毛并不是她想的那么硬,反而很柔软,她有些——
迫不及待了。
“来吧来吧。”
“……”
青阳尘璧在刷子上抹好皂角,再在叶可卿身上刷洗,虽然有长长的手柄,但是坡陀起伏的躯体,勾勒出了少女的玲珑有致。
他稳了稳心神。
随后,便听到叶可卿的从嘴里发出的奇怪的声音,哼哼唧唧。
叶可卿忍不住在心底喟叹:实在是太舒服了。
青阳尘璧眸色一暗,扯起话题:“你怎么不问,是谁在散布谣言,说你是扫把星?”
叶可卿被吸引了注意力,问道:“是有人针对我?”
她还以为是这些人闲的没事干,编排她。
思忖片刻后,她道:“冯妤?”
“也没那么傻啊……”青阳尘璧嗤笑。
叶可卿半天没吭声,有些郑重的问:“那你呢?你会这么想吗?”
你会不会觉得,是我克死了兰姨和青阳大叔?
青阳尘璧刷背的动作一顿,“这不过是有心人为了挑起矛盾的低劣战术,只有愚昧者才会相信,你不会还往心里去吧?”
叶可卿确实有些往心里去,任谁说你在意的人被你克死了,都是一件难受的事。
有些戳心。
“不要想了,这京城除了我,便只有你最想要她们好好的,若你非要自责,不如责怪我。”
叶可卿大惊:“责怪你?你为什么这样说?”
“没什么……”青阳尘璧作为幸存者,很难不产生愧疚,为什么他没死?
他沉默地放下刷子,“水凉了,起来。”
意识到青阳尘璧在逃避,叶可卿也没有逼问,“哦”了一声从水里出来。
跟着便是擦身体。
青阳尘璧扯来帕子,隔着布擦遍叶可卿全身,偏偏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倒有些坐怀不乱的骄矜。
叶可卿的脸早就红透了,偏又说不出口。
好在擦得潦草,帕子也还厚,多少能安慰到她一点。
青阳尘璧又拿来一抹亵衣,红红的拿在他手里,刺眼得很。
他抖了抖,面无表情。
叶可卿想,兴许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配合地穿好全部衣服,叶可卿生无可恋,总算明白他那句会对她负责。
什么女子清誉,通通碎了一地。
事毕,她羞得无地自容地。
接近年关,朝中暗流汹涌。
起因是衡王想将修建摘仙台,遭到了群臣反对。
所谓摘仙台,据衡王意思是一座比天高的楼,修来贡衡王追求天上的仙子。
叶可卿听青阳尘璧说完以后,连评价都懒得说。
这样不羁放纵的风格果真是衡王做派,劳民伤财,不切实际。
“若衡王执意如此,恐怕民不聊生。”青阳尘璧忧心道。
话音一落,院子就响起了拍门声。
青阳尘璧打开门,一串丫鬟婆子迎着青阳尘璧的祖母站在门口。
“璧儿,祖母亲自来接你回老宅。”
叶可卿看向门口,与老夫人的视线对上,对方淡淡扫过她,然后无视。
第三十六章 王妃解围
青阳尘璧始终姓青阳,如今他的父母亲皆不在了,被老夫人接回去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青阳尘璧面无表情道:“多谢祖母的好意,我不便回去。”
老夫人刮了叶可卿一眼,不善道:“我着人几次与你说,你皆推脱,原来是守着家里这个小丫头。”
说着,就杵着拐杖不客气地往里面走。
一群人便挤在了小小的堂屋。
老夫人坐在上座,打量了一圈,嫌弃道:“我儿就跟兰汀住这种地方?”
又想到她儿子已经死了,目光落在叶可卿身上,怨怪道:“都是你这个丧门星,扫把星,来人,给我把她抓起来,我今天要替我儿报仇!”
叶可卿的手包裹着纱布,哪里是旁人的对手,立马躲在青阳尘璧身后。
青阳尘璧亦拦住奴仆,对众人道:“不许动她。”
奴仆们面面相觑。
老夫人不悦地皱起眉,“璧儿听话,你若是喜欢这样式儿的,祖母给你找几个通房丫头,切莫为她自毁前程。”
“自毁前程?敢问祖母,叶可卿是犯了何事能毁我前程?”
老夫人自以为苦口婆心,道:“祖母是为你好,这丫头命硬,克死了你爹你娘,你怎么还要护着她?”
“自然是要护的,我看有我在谁敢动她?”
青阳尘璧很是坚定。
叶可卿看着他消瘦的背影,心里一暖。
想起曾几何时,陆怀浓也是这样把那个画舫女子护在身后。
原来被保护就是这样的感觉。
“青阳……”
如今的青阳尘璧乃是解元,老夫人也不想为了旁的人与他生份。
“这样,这丫头我带回去调教一番再还给你,你安心准备春闱,莫要被她耽误了考试。”
老夫人想得很好,少年郎嘛不过是一时图新鲜,一开始没见着可能还会想一想,久而久之自是忘了。
若再考完科举,身份水涨船高,恐怕还看不上这个野丫头了。
她也不用白白做了令人生厌的恶人。
青阳尘璧冷笑一声,“不许。”
“不许?”老夫人没想到这个丫头还有几分本事,勾得璧儿与她作对,看她越发不顺眼。
叹了口气,老夫人妥协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她,那便收了做通房,你带着她跟我一同回老宅,家里好歹有人伺候。”
青阳家祖上还有点家业,铺子店面收收租,倒也说得过去。
如今好不容易出了一个能光宗耀祖的子孙,老夫人也得哄着点。
她如此退步,想来青阳尘璧应该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