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下颌抵在她肩窝里,隔着纤薄的?睡裙,能感到?他皮肤上的?温度,还有一点坚硬的?胡茬。
“干什么?”她柔声问?。
薄韫白不答,唇畔蹭了蹭她的?耳根,带着些?酥痒发麻的?触感,一路往下。
眼看这个细碎的?吻就要延伸到?锁骨下方,柳拂嬿有点惊惶,又叫他:“薄韫白。”
他停下动作,枕在她肩窝里,掀眸看她。
“……至少等我把花放下。”柳拂嬿小声道。
尽管距离领证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可直到?这段时间,她才终于有了做一个新婚妻子的?感觉。
只是,在每个清晨互道早安的?时候,在同桌吃饭的?时候,在他开车接送她上下班的?时候。
柳拂嬿总觉得他有话要说,可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对她一如既往地温柔。
而这种温柔,和之前在镜头面前的?深情?款款不一样。
似乎还沉淀着一种很深沉的?,叫她不明白的?东西。
在家的?时候,他多半时间都在书?房。
之前柳拂嬿怕打扰他,如果发现他在书?房,就不会?主动去找他,即使不得不经过书?房门?口,也?会?放轻脚步。
可后来,有天她蹑手?蹑脚经过书?房门?口的?时候,门?忽然从里面打开。
薄韫白倚在门?边,漫声问?她:“进来吗?”
柳拂嬿一怔:“我进去干什么?”
他好像不太满意这个回?答,放低了声音道:“进来陪我。”
柳拂嬿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进去了。
从那以后,他们总是一起待在书?房里。
薄韫白有时会?处理一些?公司内部的?文件,她总觉得很机密,根本不敢往他电脑屏幕那边瞟。
但这人一点也?不防着她。
久而久之,柳拂嬿也?有些?麻木。有时见他在沙发上睡着了,会?帮他把笔记本电脑合起来。
在教师节那个周末过去后,柳拂嬿收到?了学生们的?教师节礼物。
是一本以她为主题的?自制画集。
画得很精美,也?很用心。每一张的?风格都很独特,她珍惜地放在了床头柜上。
九月来到?末尾,秋意越来越浓。
这天,两个人也?在书?房里消磨时光。
薄韫白似乎有正事要做,手?里翻着一本白色封皮的?文件,感觉是什么重要的?合同。
想到?可能又和博鹭的?什么集团机密有关?,即使这个大白本有些?眼熟,柳拂嬿依然没有细想。
她戴着一只耳机,靠在沙发的?另一边,无所事事地刷着视频网站。
没想到?,少顷,薄韫白贴了过来。
“在看什么?”
“刷到?一个很讲究的?餐馆。”
柳拂嬿把屏幕递给他看。
“这家店也?在江阑,据说才新开不久,请的?都是在法国拿过米其林三星的?厨师,餐位也?很少,每天只限定十桌。”
“但口碑很好,预约都排到?猴年马月去了。”
这种很有噱头的?店最适合拿来拍视频,大家都想一睹究竟。
但柳拂嬿不觉得薄韫白会?感兴趣。他平常去的?应该都是这种档次的?店,不说别的?,就一开始江阑塔上的?那家餐馆,她到?现在也?没见过哪个博主能上去拍视频的?。
可出乎她的?意料,薄韫白垂眸看了一会?儿,低声道:“看起来不错。”
稍顿,又问?:“我们也?预约一下吗?”
柳拂嬿有点震惊,不知道这个店到?底哪里吸引到?他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想去,以他的?资源和人脉,无论?要去哪儿,又哪里用得上和普通食客一起等预约。
柳拂嬿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你想吃的?话,难道不是明天就能去吗?”
薄韫白不解地看向她。
“为什么?我又没有超乎现实的?能力。”
柳拂嬿不得不诚恳地和他解释:“以我们平常人的?眼光来看,你目前这个有钱的?程度,已经是一种超乎现实的?能力了。”
说起这件事,她又想起更久之前的?一些?回?忆。
“我们第一次一起吃饭那天,你不是让我搜一下你的?名字吗。”
“其实回?去之后,我又搜过好几遍。”
柳拂嬿回?想着当时的?心情?,曼声道:“我那时候觉得,你真的?离我好远。”
“感觉就像那种活在都市传说里,或者名人传记里的?人。”
“你知道吗,我硕士刚毕业的?时候,跟一家文创公司合作,帮他们设计了一套联名文物ip的?文具,赚了十万块钱。”
“我那时候觉得,我真的?好了不起,赚了好多钱。”
“结果见到?你,一搜,发现你的?资产居然是以亿为单位的?。”
“亿啊,是十万的?好多好多倍。”
柳拂嬿垂了眸,仿佛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似的?,轻声道:“要不是后来又在海边,看到?你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我甚至怀疑,之前的?一切就是一场梦。”
听到?“活生生”三个字,薄韫白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尾。
虽然听起来有点怪。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她的?意思?。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他一边听,一边随手?点开了那个餐厅的?预约平台。
预约信息映入眼帘。
填入手?机号和姓氏后,便跳出一个新的?页面。
薄韫白垂下眸,眸底漆沉,看不出什么情?绪。
“预约的?话——”
“要排到?三年零四个月之后。”
“是一个星期天。”
听到?要等足足三年,尽管已经在评论?区做足了心理准备,柳拂嬿还是忍不住有些?咋舌。
稍顿,男人掀眸看她。
语气里带了些?微不可闻的?严肃。
“可以吗?”
柳拂嬿凑过来看屏幕:“那我要看一看,是不是我比较忙的?时候。”
她说着便解释道:“我们有几个月会?固定比较忙。如果学院有事情?,或者画展比较密集的?时候,周末我可能也?得加班。”
说完这些?,她忽然想到?什么,话音顿在唇边。
“……三年?”
“三年之后?”
一个事实跃入脑海,她语调降了温,沉默着看向薄韫白。
“嗯。三年。”
他垂着眸,乌黑眼睫在面上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叫人琢磨不透。
可除此之外,神色看起来和平时也?并?无区别,似乎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秋夜的?风从窗外漫入,浸着一层薄薄的?凉意。
柳拂嬿收回?视线,低声开口。
“可是,我们的?结婚时限,不是只有两年吗?”
“按照协议,两年之后,我们就不再是夫妻了。”
薄韫白沉声道:“我记得。”
稍顿,又道:“我也?记得,协议上说过,在这段关?系里,不要掺杂私人情?感,避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是啊。”
柳拂嬿低下眉,少顷,淡淡地扬了扬唇。
“是啊,所以,三年之后,我可能也?就不在江阑了。”
薄韫白掀眸看她。
“如果不在江阑,你会?在哪儿?”
“……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过平静的?生活。”
柳拂嬿低声道。
“听说苏城前两年就立项,说要办一座高规格的?美术学院,去年已经开始建了。”
“我当时听到?消息的?时候就想过,等学院建成,我就去那边应聘。”
薄韫白看着她的?眼睛。
一开始,只是看重她清冷的?性格,淡泊名利的?品性,觉得会?是个理想的?合作伙伴。
又碰巧,彼时她最需要的?,正是他最不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