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过后,休息了一会儿,两名学长便带我们走到搭了木材的大广场。
由学长姐们带领,唱过两遍拜火歌后,蹦蹦跳跳的「火神」出现,为我们点燃美丽的营火,营火炫亮的橘红挑染了夜空的深沉,偶尔喷散出来的火花像一隻隻变了色的萤火虫,在圆圈的正中央飞舞着,也点燃起每个人心中的热情。纷纷站起身来,大家对着营火又叫又跳地欢呼,整顿好队形后,这晚最后的活动终于要开始了!
「各位亲爱的学弟妹们,接下来马上要进行晚会的第一个游戏『变型大风吹』囉!请每队先为自己取一个小队名,然后聆听队辅的解说……」主持人学姊站在台上,手拿麦克风相当有活力地道。
我们的视线一瞬间全集中到两名队辅身上。
「……呃,总之呢,这个游戏就是每队都取个不限字数的名称,然后派一个人上台,再抽一人当鬼。」忽然被我们很认真地盯着看,学长们退后几步才清了清喉咙,开始为我们讲解游戏规则:「被抽到的那个鬼要在椅子旁边绕圈,边绕边点人,点到的人就要起来跟在鬼后面走。等鬼点到满意了,喊一声「吹」,所有人就要赶快抢椅子,没抢到的就要被处罚啦!」
「喔──」第三小队队员们面面相覷,随后很有默契地在彼此眼里看到狡猾和想到鬼主意的精光。
不愧是三小啊!我偷偷地比出大拇指。
最后,我们这队派出的第一名代表:自大的队长屁屁。
我们的队名:非挥发性化学工业原料。
很长?喔不不不,它一点都不长!还有别队的名称是「丁丁迪西拉拉小波天线宝宝超级好看」。根据以往玩这种游戏的经验,通常名字越长越有规律的,就越容易被叫到,而我们这种又长又拗口的队名呢,不怕死的最喜欢叫,叫了就会错,错了就要被处罚。我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精吶!
「非挥『花』性……」看看,台上这不就有一个人错了吗?
由于鬼在叫名字的时候吃了螺丝,便被拉到正中央处罚了,参加游戏的人则通通回到座位。第三小队队员各个相互击掌爆笑。
第二轮的时候我不由分说被推上了台,主持人学姊看到我又是一阵嘿嘿笑,然后我就当了鬼……没关係,至少喊队名我没问题。
「丁丁迪西拉拉小波天线宝宝超级好看。」第一个被我点名的正是这一队。一路走,我一路将每个位置的人通通点了起来,位置愈多我抢不到的机率就愈小;当最后一个人排入队伍的那一瞬间,我大喊:「吹!」
马上就近寻找掩护!啊不是啦,是快速抢位置。
很幸运地,这一轮我通过了。
本来以为我们这一队可以靠着队名所向披靡,然而,下一轮的郑纬昕却意外地没有通过。天啊──这个温文儒雅的傢伙连抢椅子都慢吞吞!当我们的队名被那个厉害的鬼完整唸出来时就该提高警觉了啊!
亲爱的队友,祝你一路好走。
「唉唷!学弟,我最喜欢你这一型的了,等等记得把电话留给学姊啊!」主持人学姊亲暱地勾着郑纬昕的肩膀,他只能微微皱着眉头傻笑。
台下的队辅们又开始嘘学姊。唉唉,不过郑纬昕这表情真好看,好想偷拿手机出来拍啊!
「学弟,看在你这么帅的份上,学姊就对你好一点吧。」学姊朝旁边勾了勾手,一桶我们都非常熟悉的东西传到了她手上。
脆笛酥!我们惊叫。郑纬昕肯定在劫难逃。
「学姊好想看你跟别人吃脆笛酥喔,这样吧,我们台下的漂亮学妹们,你就挑一个上台吧!」学姊拍拍郑纬昕的肩。咦,我还以为学姊想跟他一道吃耶。
一秒、两秒、三秒,郑纬昕终于回过神来,整张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眼神慢慢地开始移动,台下变得非常安静,安静得让我有点害怕,心中的警铃开始大响。
不,我跟你不熟、我跟你不熟……你千万不要选我!我在心中吶喊。
「靖文,」我转过头,逃避地找人攀谈,「哇!你头发染得真好看耶,是用什么染的啊?」
真是个蠢问题,难道是用水彩染的吗?话刚问出口我就懊恼。
「……用染发剂染的啊。」靖文一脸的莫名其妙,好像我问他是男人还是女人生出来的一样。
后头突然有人拍拍我的肩,我回头看,是队辅学长,他的一隻手还在我肩膀上,另一隻却直直地指向……我嚥了嚥口水,转头朝台上望去,马上和郑纬昕的眼神对上。
天神啊,他笑了,他、居、然、笑、了!他是撒旦啊!
「小玫学妹,comeonbaby!」让学姊记住名字原来有好也有坏。
拍拍裤子上的沙尘,我认命地起步走到台上去。
「对不起喔。」站在他面前时,郑纬昕悄声地对我抱歉。
我耸耸肩对他笑。假如今天站在台上的是我,而要选一个男生的话,我一定也会挑队里面的队友吧;我有四选一的选择,但他只有一选一,怎么抽怎么中啊!
「等等就直接把脆笛酥折断,我早上跟人家吃的时候也是这样。」我放低音量提醒。这算是偷吃步,一般吃脆笛酥都是要两个人一起吃到中间。
「好。」他点点头。
学姊把脆笛酥交到郑纬昕手里,接着用手指轻轻刮了刮我的脸颊,带着甜美笑容对我挑了挑眉。我整个人抖了一下,连忙把目光别开。
很配合地咬住脆笛酥的两边,我和郑纬昕的眼神有了短暂的交会,下一秒立刻挪往左右两侧。台下开始欢声雷动,主持的学姊安抚了下大家,好不容易熬到让他们拍完照,我跟郑纬昕马上将脆笛酥往内折。
细细的一声「卡」,同时,我的鼻尖擦过他的鼻尖。
「唔!」这绝对是世纪经典时刻!脑子里面像被原子弹炸到一样,吓得我往后退一步,位在后方的脚踩上台子的边缘,差一点滑下去。
慢半拍的郑纬昕终于有了动作迅速的时候,他在千钧一发之际伸手,攫住我的手腕往他的方向一拉。男生的手臂还真是有力,我不但从下斜的角度被拉了回来,还扑到他胸前去,两个人相撞的力道被他挡了下来。
「痛死我了……」我头昏脑胀地蹲在地上揉鼻子,因为脆笛酥还没吞尽让话语显得模糊不清。
他是练了什么?举重吗?何以身体会结实成那样。
「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拉太大力了!」郑纬昕也跟着我蹲到地上,不过他抢着揉我鼻子干么?
在我没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全场譁然,照相机闪光闪不停。
「好浪漫喔!学弟,这是你们排练过的吗?」学姊拿着麦克风落井下石。
谁要为了这种戏码把自己的鼻子撞扁啦!我双眸含泪地望向学姊。
「学弟,记得要好好负责任!」学姊忽略我,竟拍拍郑纬昕的肩膀嘱咐道。
「好、好。」郑纬昕毫不迟疑地回答。
你答应之前先思考一下好不好啊?我在心里大叫。
台下又一阵笑。
我边搓鼻子边踱回队伍里头,其他三个队友都在闷笑。就说今天我的运气差到山谷里去了,做什么都能出槌,自己出槌不够还拉别人作伴。
郑纬昕频频用愧疚的眼神瞄我,其实我并没有责怪他啦,是我自己忽然被电到……呃,不对,是忽然以鼻子这么奇怪的地方跟人家接触有点不习惯。
营火晚会持续进行。
大家围着营火跳团康舞,我渐渐忘了鼻子上的疼痛感,只不过轮到和郑纬昕牵手跳双人舞时,心里隐约会有种异样的感觉窜上来,让我变得像浮在水中一样,脚步踏在地上都感到不太实在。胸腔里的空气像被过分挤压般令我快窒息,心脏有如巨大帮浦拚命地供应新鲜血液,太多太多血全灌进我的脸部血管,让脸烫得跟刚烧开的水同样高温,头顶说不定还有蒸气冒出来……
「你怎么啦?」察觉到我的异状,郑纬昕偏着头问。
「呃,没什么啦,哈哈哈!」乾笑着,此时此刻,我倒希望他的神经可以稍微迟钝些,别发现我的尷尬。
头一次,我对一个男生產生那方面的好感。
心动的那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