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岑晚身体恢复了,姨妈也走了,钱缪扑上来,放肆地过着真正奸夫淫妇的生活。
    他白天很忙,基本和岑晚差不多时间出门,有时候他们一起下地库,钱缪的小老婆保时捷911就停在路虎揽胜旁边,天蓝色睁着大眼睛非常可爱,是岑晚大发善心借他开的,给钱缪美坏了。
    他们各自上车之前会接个吻,这是延续很多年的习惯。男人钻进小车,女人跳上大车,画面诡异又和谐。
    他们不过问彼此走出家门之后的事,是足够的信赖和默契,亦或是成年人的体面。这种自由让双方感觉愉快,体现出来就是在性事上更加热情开放。
    晚上岑晚多数半推半就,少数兴起勾引,毕竟钱缪天天眼睛里闪着幽光,饿狼似的根本不需要她撩。
    被弄急了就咒他精尽人亡不得好死,粘着她撒不开手的人满不在乎,仍旧挥汗如雨,邪里邪气说,“那得看你有没有本事。”
    岑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被迫”享受,意识涣散,但是她保守地估计自己应该是榨不干钱缪的,十年都没成功,后面也够呛了。
    不过托钱缪的福,岑晚的睡眠质量直线上升,白天甚至精神也比以前饱满了点,和谢逸仁跟项目,踏勘调研,一个月下来进展神速。
    谢逸仁当然开心,夸奖岑晚能力超群,却话锋一转,脸上挂着玩味的笑,“这边进展这么顺利,另一边却停滞,晚晚,太刻意了。”
    谁都不傻,结婚协议改了几版,可是每次不是岑晚发现新的问题,就是小柳主动承认错误说哪里哪里因为工作疏忽计算错了数据。
    以至于到了现在都没有一个定稿,用最诚恳的态度磨洋工。
    谢逸仁说这话时,他们正在从一家工厂出来,一行人步行到停车场,工厂外的路面在维修,岑晚穿着高跟鞋走路小心,闻言低着头,没接话茬。
    这段时间他们经常打交道,会一起在午休时间吃工作餐,极偶尔也会吃晚饭,但这都是建立在加班的情况下。岑晚只说工作,凡是谢逸仁开启了别的话题,她都立刻转移或是无视。
    谢逸仁很无奈,也没办法,倒是把工作上的事都聊透了,这也是后续进展顺利的基石。
    “晚晚——”
    岑晚看着碎石地面上旁边有个人影靠近,她扭头,正色着点到为止,“小谢总。”
    谢逸仁云淡风轻地微笑,“我想现在已经是非工作时间了,晚晚,你该叫我逸仁。”
    岑晚的团队今天本就是坐谢逸仁安排的车来的,现在小柳他们已经上车,眼睁睁地看着两位大佬站在路边对峙。
    “我知道你不愿意结婚,晚晚,你有男友对吗?”
    岑晚面色一凛,不可置信地看他,“你跟踪我?”
    那辆七座商务车从身边稳稳开走,只剩下不远处一辆黑色宾利,是谢逸仁的座驾。
    “你误会了。”他矢口否认,“这不难猜,我找不到你抗拒的其他理由。”
    岑晚压着眉,抿住唇平稳呼吸。刚刚她其实不应该反应这么强烈,现在心脏蹦跳得厉害,是真的说错话了,怪她大意。
    “上车。”这里是市郊,谢逸仁为岑晚拉开车门,从容不迫,“不论说什么,总要先回去。”
    回城的路上岑晚拒绝交谈,烦躁地屡次用手指顺着脸侧落下来的头发,看向窗外。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你家里人的。”
    谢逸仁出声,她非但没有放下心来,反而心里更加寒凉,周身生出细微的战栗,这种把柄落入他人之手的感觉,让岑晚万分难受。
    天色已经暗下来,车流堵成浆糊,已经进入市中心了。
    “这很正常,晚晚,像你这样又成熟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会没有几段感情。”
    “你想说什么?”岑晚转过头,冷冷看向他
    谢逸仁温和地和她对视,弯唇,“你总是对我很防备,这样不好,明明我们是最能帮助对方的,不是吗?”
    “谢逸仁,我不喜欢被威胁。”
    “wow晚晚,这真的不是。”他几乎是双手举过头顶来自证清白,“只是我们需要好好喝一杯聊聊了。这附近有家不错的酒吧,我们去坐坐。”
    岑晚自然是不愿意,刚想拒绝,谢逸仁手肘抵在中央扶手上,身子前倾,“你会想听。”
    他又凑近了几分,看着她冷淡的眸子也不受一丝影响,轻轻柔柔地笑,如恋人调情,气息都喷薄在岑晚的脸上。
    谢逸仁制住她甩过来的巴掌,抓在手里。她挣脱,他便又加了两分力,让她动弹不得。
    “你应该听。”他捏的岑晚微微疼痛,声音也强硬了些许,面色却还是和煦的,看得让人心惊
    “晚晚。”
    一向带着厚重面具的谢逸仁,从认识到了今天,四五个月过去了,他终于说了一句不遮不掩的实话。
    他的唇贴向岑晚的耳侧,毒蛇吐信般,“我是私生子。”
    在岑晚怔愣的瞬间谢逸仁已然松开手,他坐回去,掸了掸西服上不存在的褶皱。
    “除了谢家人,你是第一个知道的,晚晚,我很早就说过,我们是同条船上的。”
    岑晚周身的战栗倏地重新激起,一环连上一环,她终于想通了。或许岑家是着急促成这桩婚事,但是更着急的是谢逸仁,并非是他口中的谢家。
    他一定是个狠角色,让谢家人忌惮着,才能闭口不提私生子的事,甚至还能和掌权人谢家姐姐抗衡,前来京市主导这场项目合作,进驻内陆。
    而对于岑晚,恐怕谢逸仁也早就看穿了,他们岑家小辈六个争权不睦,这之中她处于最劣势,偏生也是最烈性的,有头脑、肯上进,只差一个机会上位。
    岑晚还是个单身女人,谁会在乎女人是未婚还是离异呢?就像金矿不会有人过问是新开采的还是转过几次手的一样,是金矿就够了。
    联姻是最好的利益互换,把双方、两家全都绑死,强硬地变成坚实后盾。
    岑晚更不能让岑家人知道谢逸仁是私生子,除了对这次岑晚牵头的项目产生反效果,再因此被另外五个落井下石就什么都完了。
    大哥岑昭最的势,除了父亲岑仲睿之外,基本是公司的二把手;二哥岑晖管财政大权,娶了个精明的媳妇儿也为他助力不少;三姐岑晗看似与世无争,实际该得的一点没落下,夫家在申市很有地位,让岑仲睿不得不重视;五弟岑旸资质平平,但是「男性」加上「市长女婿」的标签也足够让他站住脚了;还剩下一个岑昕,草包一个,丈夫也是个张扬的富二代,可是她最受宠,从小得到的所有东西都是最好的……
    只有岑晚,她之前还能有钱缪、有钱家撑腰,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有。
    “下车。”
    谢逸仁绕道她这侧,拉开车门,猛地灌进一阵冷风,带着落叶和尘土的味道,呛得岑晚咳了出来。
    她刚刚浑浑噩噩地在想,要不要给钱缪发个信息,说今天要晚点回家,但很快又退却了。
    有什么可说的,为什么要说?
    此地无银三百两,平添一个谎话让她加一分心虚吗?
    岑晚的快乐已经很少很少了,她不愿意亲手扼杀,缩短时效。
    她现在无心在意什么酒吧饭店,谢逸仁要谈什么就赶紧谈吧,说完她要赶紧回去睡觉,逃离这噩梦般的一天。
    谢逸仁走在前面,时间还早,酒吧里还有不少空位,他选了个相对幽静的卡座。吧台前聚集了好几个打扮漂亮的女孩子,都举着手机拍着什么,岑晚瞟了一眼,没看见,顺着过道坐在了卡座的最里侧。
    “喝什么?”
    他把桌上的酒单推给她。
    岑晚疲惫地按压着眼眶,重新推了回去,不怎么耐烦,“随便。”
    如果她看了酒单,哪怕只翻开第一页就能看到一张熟悉的图片,那杯酒和前些天钱缪在家一时兴起给她调的那杯一模一样。旁边还写有用钢笔手书的狂放字迹,是这款酒的名字——
    「旺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