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恶宅,空无一人,各个早已前去演练场上练兵,只为三日后的屠城记。
而天娘早在八万大军临城,随即见寒彻被俘、元命拆下面甲的熟悉脸孔即是他大哥水命,顿时恍然大悟,落荒而逃。
离开大恶城躲至深山之中,就怕出卖恶宅事蹟拜露定会死无全尸,如今又加一条谋害大哥落谷罪名……别说盼得水军一眼瞥视,再等也只会盼来狂乱挥刀。
在那皇城之中,落寞皇帝与朝中官员绝望可见,稍早听闻逃回皇城看似忠兵的回报,说那八万大军不战而入了大恶城,只因元命就是大恶城主的大哥恶水命……,而那看似忠兵不过也是奉水军之命前来公告百姓三日后的屠城记。
皇城之内白纸纷飞,从那高楼散下公告草书几字瀟洒。
「三日后屠城,视迁出皇城以外百姓降我大恶,皇城之中皆为垂死叛贼,不留活口。」而那鲜红血色的恶字草书犹如印鑑,任谁皆知是那大恶城主恶水军之令,听闻此人恶名,说到做到、绝无转圜馀地,于是见过公告的百姓惶惶奔回家中,就怕一秒逃迟了就死无全尸,领着家眷连夜赶离皇城,连那贪官也不例外。
繁华皇城不过二日只剩一片荒凉,大殿之中那人黄袍加身不过是无奈命运所致,拄着眉心看着人去楼空,他又何尝想成亡国之人,又何尝不想与曇凝平凡父女情,如今得知爱女惨死恶人之手、江山被贪官掏空,他再无计可施,只得等死。
或者,打从登基那日,便预算从此过着如此华丽却依旧只能算是等死的日子,那些贪官他从小看着就是大奸臣,深知自己根本扛不起那身黄袍,而父王却早早被奸臣害死,只因他父王有意剷除朝中贪污风气……
这皇位犹如螻蚁,官官相护庞大势力一脚踩来他便死绝,撑至如今不过苟延残喘,在百姓眼里他挥霍江山,在爱女眼里他成日瞎忙也没丝毫成就,在祖先眼里如今成了亡国皇帝……有谁来听他泪诉今生憾?有谁来为他落下一行泪?
即便后宫佳丽如花丛丛,听闻屠城也就让她们散尽自保,反正早也看出她们对这老皇帝没了情意,留下只为华而不实的宫苑人生,那何尝不是身为女子的无奈命运。
『若真屠城,杀朕一人便是,你等各自散去吧。』黄袍宽袖一挥,视线飘忽,这时即便换来从前佳人眼底离情依依,似若真情,却也只能无奈用上最后的威严驱离,算是此生终于对妻儿有点实质贡献。
『我真坏吗……只是不够好到成为万世歌颂的帝王……这样也该死吗?』
大殿寂静,宫苑死寂,吶喊只在心底回盪不止。
又过一日,万人大队浩浩荡荡扫入皇城,元命叹那繁华如烟,不过三日骤然消逝,四周寂凉,无人可屠、无财可掠,直直入了大殿,见那皇帝正襟危坐就等他一人上殿,面容憔悴不堪,却依然摆势浩然震天,只为维护身为天子最后一丝顏面。
「这可奇了,不会是空城计?」元命顾盼四方不觉一丝人气,空荡的实在。
「罢了,人去自然楼空,皇宫又何来例外?」
「你可真是好皇帝,不让一兵一卒拚死护你?」元命坐在龙椅下的阶,背对皇帝悠悠而语,门外万人大军悄然等候,军纪甚严。
「八万大军都默然归你,可见有多厌弃这皇帝,朕从不强人之难。」
「可惜了,你若非皇帝或许也是个好人,偏偏在那至高权位不容一丝瑕疵。」
「哼,临死之前倒是觅得知音一人。」皇帝冷笑几声,无奈不言而喻。
「暂且还不杀你,同我回去詔告天下再杀不迟。」
「是吗,那……」皇帝垂下眼,心底只藏着最后愿望。
「放心吧,让你乘轿回我大恶,不捆不绑算是给你留了尊严。」
「哼。」皇帝冷哼一声,说是感激未免可笑,不如就沉默随他而去。
宫外景緻如常,只是少了人烟凄凉,猜想改朝换代之后,华美宫殿不过也就这般风景,却总让万民鑽动抢着入皇宫、座大位、得权势、享富贵,到头不过空城荒凉何足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