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梅楼……雪梅亭……可有关联?」香凝好奇望向水军。
「发现了?」水军浅笑,跃下围栏,指尖轻触朱色斑驳柱身,向上望去亭顶雕花樑柱同那剑鞘也是雪梅夏荷蔓延同在,又说:「十岁那年同大哥来此一回,那时尚且嚮往逝去的一切,大哥见我如此放不下,只向恶老爷自告奋勇说要建楼于恶宅之中,一切机关皆出自大哥之手,楼台外观即是参考雪梅亭……」
「大哥真厉害……」
「大哥待我如兄如父,长我十岁之多,且正气凛然不若恶宅之人……」
「虽说如此,你且想过恶宅之人说不定都如你无奈,像那水雾便是。」
「那又如何,江湖险恶,除你以外,任何人我都不曾轻信。」
「倘若有日我出卖你,你可怎好?伤心欲绝、痛彻心扉?」香凝就想看他如何反应。
「无妨,若你真出卖我,肯定有你用意,而那用意多是为了世人着想,牺牲我一枚小卒成你霸业,与有荣焉。」水军微微一笑,笑里尽是理所当然,即便死在眼前人手中,也觉此生最后一眼,是她,便值了。
「……。」香凝笑容渐渐淡去,眼底尽是讶异这人竟将自身性命看得如此淡薄,甚至能为情捨命,又是否……早在那日灭门他就不再认为自己活着有何价值。
『风景再美,画中无你,也是徒然;人生再好,命中无你,也是枉然。』香凝突然忆起那句雪梅景中,水军轻声诉说并非只是甜言蜜语,而是绝望潜藏心底已久,只为找到伊人,亦是寻得继续存活的价值,心一阵酸,恰巧被眼前荷花香覆去,转眼水军早已从湖里带来几束荷花。
「怕是带回竹林也乾枯大半,以后我们来此赏荷就好,小池那就……」水军似乎在想着如何妆点空无一物的竹林小池。
「罢了,小池空着如镜,映月也是美景。」
「凝儿人美、心美、眼中世界也如此唯美。」水军笑说,带着那束荷花前往中庭,香凝只是静静跟在身后,见他一朵朵放在墓碑之前,躬身一弯浅礼又向前去,直至每个石碑都有荷花相伴才退至后方,再行跪拜大礼。
香凝跟他一同行了大礼,眼前便是梅赤月夫妇之墓,碑上草书如大恶城上牌匾题字,想必都是出自恶老爷之手,字跡中几乎能见那人定是轰轰烈烈性格,而那字跡旁些许墨点也显得瀟洒不羈。
离开梅宅已是黄昏,天边层层红如火光,香凝手中一对荷是这回出游纪念,回到竹屋已然可见满天星辰映入池中,香凝将那些低垂的荷放入池里,便在池畔倚树发傻,一旁放着铁红顏,猜想若是水军在那梅宅平安成长,如今是否该成翩翩君子而非恶霸之王?
「在想什么呢?」水军换下今早为了恶宅集会而穿的首领华服,这才轻便走出。
「想……若你并非恶氏养大,会成为何种人物?如今可还以恶为王?」
「还记得凝儿曾问我是否想当大夫,或许来生吧……」闻言,香凝睁大了眼,很是意外,并非诧异水军竟想成为大夫,而是……让她想起道馆中那与他相像之人。
「三……三郎怎会……」
「呵,这辈子杀人不尽其数,或许来生应该救人不尽其数,才能弥补我的罪过……」水军眉心浅蹙苦笑,此生如此心狠手辣似乎并非得已。
「嗯……」
「怎了?见你如此诧异,难不成认为我只会杀人?」
「当然不……」香凝低头轻说,脑海浮现卢司君那张与水军相似,藏在金框眼镜之下却也文弱些许的脸庞,连跟道馆同伴对战都不愿意的他,怎会与眼前此人有何相关?
「还是你不希望我成为大夫?」水军笑问,又说:「凝儿是希望我成王,或别有期盼?」
「我并不是你,你得自己决定命运才是。」
「那有何妨,我俩命运紧系、息息相关,你当能有些盼望,即便此生我无法允诺,来生或许接着实现,毕竟我俩指环如红线,早已系着来生缘。」
「呵呵,你想成为什么努力就是,让我在你身旁吃香喝辣便好。」香凝笑说。
「哈哈,那有何难,我恶水军绝不半点苦着你。」水军十足自信。
「嗯。」香凝点头,望向满天星辰,虽说早已习惯这片现代没有的梦幻光景,却依旧未减沉迷,那片星点如川总是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