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初春,庭里桃李花开,香凝早早换上水军替她新製的春装。裙如百合瓣,长纱层叠飘逸,七分宽袖恣意垂下,露出一段浅绿绣花束腕,只因香凝勤练铁红顏,水军怕她伤了腕就不好。
舞剑时那衣里白中透绿,宛如剑花绽放之姿,绝美。
水军就爱那样凝视她剑花舞姿,而香凝似乎早已习惯他炙热眼光盯视,此间她已将铁红顏剑舞练至五重,威力尚可隔空断木,却依然不足挡下棘鞭。
一旁天娘看那人越见狐媚,水军对她越是着迷,眼里冒火,地上石砖彷彿就快被棘鞭化为灰烟,这些香凝都清楚,就怕哪日惨死棘鞭下,那可真悲剧了,就算死也得唯美才行,毕竟自己是霸王之妻。
为此,水军近日时常发现她眼底不安,便提议相约春游竹林池畔,恶宅往南而去有一偏僻竹林,途中可见山壁草木之中有小瀑布而下,虽说歧路难行却难不倒水军当初从唐柳将军抢来的纯黑宝马。
沿着崎嶇山路而上,空气渐凉,香凝缩着身子一手擅自拉了水军衣袍遮风,惹的水军轻笑不断,想起这人儿从前总爱逞强,现在倒好,像个女孩儿真实,冷了就推着他去挡寒风,雨了就拆他衣袍遮蔽,自动自发就像水军身上刻了所有权归香凝管。
「笑什么?」香凝拉着深蓝衣袍遮脸抬头望。
「笑我娘子真可爱,有这么冷?」
「现在不过初春,况且我们这会儿是上山。」
「再忍一会儿,山上有座竹屋可避风雨。」
「真的?」才刚问下,水军立即加速驰骋,转瞬竹屋已然可见不远。
「真的。」水军这才应声。
见那池畔果真有幢竹屋简略倚着高耸直木而建,稍有架高,尚且看不出是倚着何树,四周顾盼约有三棵相同巨木围绕,偏向竹屋那方有一小池接连一座小岩,岩上有苔,是细水缓缓流入低洼成池,水军栓马之后,逕自往那竹屋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这是谁的竹屋,怎可擅闯?」香凝心想,并无跟着上竹屋。
「凝儿,不入竹屋避风?」水军走出竹屋台畔轻唤池边那人。
「等会儿。」香凝回头应声,视线又回到池里。
望着池中倒映,摸摸自己脸庞,这是曇凝面孔却也属于自己,约好替她完成此生未了心愿,便是与这人白头偕老、相约来生,如今一切平静和谐,这心愿看来十分简单,此刻她却不禁想起道馆里的父母,和那或许已经赶不上的跆拳比赛……
「那我的人生呢?我的梦想呢?谁来替我完成……」不禁皱眉心想,含怨瞪着池里倒映,怪她,也是怪自己。
「在想什么?」水军见她望向池中倒映若有所思,悄然而至,轻声询问。
「想那竹屋是何许人所有,怎能擅闯?」香凝抬头,理直气壮反问。
「呵,是我间暇时所建,你不喜欢我就拆了再建新的。」
「真的?」
「我可曾骗你?别老问真的与否。」
「嗯……」香凝低头一会儿,连忙又问:「真的?真的?真的?」摆明故意。
「呵呵,再过一月你便知晓……」水军还有半句没说出口:「皆是为你而建。」
「好吧。」
「你要是真怕九妹不如在这住下,她不会找来此处。」
「那你呢?还得管着大恶城不是?」
「三天回去一次便可,其馀就让水雾带信。」
「这是偷懒。」
「这是盼你早日练成九重,天不怕地不怕才能成后。」
「成后吗?」香凝浅笑,她不过是说句玩笑话。
「不成后也得成侠女不是?」水军像是看透她的笑意。
「嗯。」香凝笑了开,阵风飘响林中叶声沙沙,除此再无别声。
思乡之情尽散,只因那人为她付出,不输父母给的爱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