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狗,苏冷坐回车上,问季见予:“继续回庄园吗?”
季见予在翻金融杂志,眼皮都没掀一下,嗓音冷淡:“你这样的人的确不适合养宠物,我看你并没有很难过。”
苏冷不置可否,“我没养过多久,的确没什么感情。”
身边的男人似乎很轻笑了一声,把杂志合上了,看了眼游其森停在那里的车,“你要是不想回去就直接回家,反正那帮人各个人精,各怀鬼胎,你不是最讨厌那种氛围。”
苏冷直视前方没有说话,季见予突然一阵烦躁,杂志一甩,吩咐王叔:“那就回去,但你最好不要摆脸,你要知道,那里不仅有文季两家人。”
苏冷知道他指的严觉景,奇迹般和他聊起超乎她认知领域的话题:“他想讨好你,这很明显,但如果可以,你可不可以不要和他合作。”
车已经平缓驶到主干道了,季见予皱了皱眉,听她有点幼稚的语气,好笑:“季太太,这是生意上的事,动辄就会影响上千万的资金链和一连串商业效应,你不懂就算了,但能不能别这么无知来要求什么。”
苏冷抠了抠指头,思绪因为他那句漫不经心还有些讥讽的“季太太”游离。
季见予发现她又在放空,忍了忍,问她为什么。
“我觉得他在玩弄陈弥感情。”
季见予微微诧异,哼笑一声,“你觉得他是想要通过你接近我所以才和你那个无脑朋友好?”
苏冷面露不悦,终于肯转头看他,不用开口,季见予就知道她想要说什么,无谓摆了个手,很不屑,“陈弥,你不说我都快忘记她了,就是以前高中被老男人骗钱又被甩的那个吧。”
“我以为,你们迟早闹掰。”
季见予回忆了一下,苏冷陈弥属于那种好的时候能黏在一起拉屎也不分开,但对骂起来又狠又脏,比天煞的仇人还不对付。
他一个男人,十分不理解。觉得她们个性太像,同极相斥,迟早会分开。
就像他和她。
如此想着,季见予玩弄婚戒的动作突然停下,瞳孔变得幽深无比。
这回,苏冷也许久没有开口。
红灯转绿,车子再次启动时,一道淡漠的声音才徐徐响起。
“我的老朋友,只剩下她。我和你结婚的时候,她骂我贱、无脑,迟早沦为豪门弃妇,到时候被拐去山区给老男人生孩子都没人愿意买我。”
季见予蓦地睁眼,眼白浮泛几缕血丝,嘴角沉抿,手掌涨起一片红。
苏冷泛泛笑了,望向窗外走马观花,一点也不觉得生气,“反正骂得很难听。无所谓,她做蠢事的时候,我骂得比她还脏,好几次,我也以为我们要掰了。但比起这种,我更恶心虚伪笑着把我出卖的贱人。”
回到庄园,活动安排得很丰富,男人们无非是打牌、斗桌球,女人凑在一起搓麻将,能坐一天,她们邀请苏冷的时候,苏冷笑着推辞说自己不会。
季见予站在露台透风,嘴里叼着严觉景给的烟,斜看一眼,无意和苏冷对视,给她一记勘破的微笑。
他打麻将,还是那段时间,她陈弥乔劲三缺一实在找不到人强行教的。
之后她又懊悔他学得太快,把把赢,把他从麻将桌推出去,气咻咻抱怨:“你再打下去我和陈弥乔劲朋友都做不成了。”
苏冷没给季见予什么反应,她说谎向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严觉景眯眼巡视这俩人无声来回,没心没肺说一句:“我有幸在酒吧见过季太太一面。”
看苏冷被小饼一群孩童拉走了,季见予沉沉把烟雾吐出来,姿态散漫手一支把灰掸了,同样直言不讳,“我太太不太信任你呢,严老弟。”
严觉景微微怔住,干笑一声,发根出汗,觉得季见予这人,的确心思深沉。
从他唇齿间含出来的那声“我太太”,太温柔缱绻,让人产生错觉。可明明,他连把苏冷公开的想法都没有。
而苏冷也不是什么被保护得纯真无辜的阔太。
他在这对夫妇面前,无所遁形。
苏冷一整天都跟着几个没上学前班的小孩跑,那群女人都笑谈她漂亮,所以有孩子缘,借机催生。
文玉倒是不急,“看他们夫妻,这种事也讲究缘分。”
“都快三十,不早了,孩子还是要早的好。”
苏冷在一旁默默吃水果,笑而不语,左耳进右耳出,可那群人变本加厉,聒噪个没完。
季见予就在不远处被一群孩子围着组装玩具,虽说在场男人不少,可论动手能力,没人比得过季见予。
孩子们起初都有点怕季见予,尤其是小饼,他觉得这个大伯看起来就凶凶的,所以昨天只想让婶婶抱,可没想到婶婶也冷冰冰的,他难过极了。可今天一整天下来,苏冷陪他们玩,又让他重新喜欢上这个漂亮婶婶。
最后还是婶婶替他们去找大伯,让他帮忙装玩具。
大伯还嘲笑婶婶这都不会。
他们一群小孩一哄而上,看不得婶婶被骂,倒想看看大伯有多能干。
季见予三下两下就把他爸爸都装不上的玩具组装完毕,小饼眼睛冒小星星,围着大伯不肯走了。
“去,叫婶婶过来,就说还差一个零件,是不是她藏起来了。”
一群孩子呼啦啦奔到苏冷身边,打断了小饼外婆的话,“你看泽凯都当爸了,见予这当大哥的,还是要有个孩子,不然这么大的安成……”
“婶婶,大伯让你过去!”
小孩子没轻没重的,觉得闹着好玩,险些把苏冷和文玉撞翻,小饼外婆面露不悦,无奈喊了一声,可没人听她的。
文玉倒也不生气,慢条斯理拿热毛巾敷手,温雅一笑,“小孩子太闹腾,我们家里人脾气都不太好,还是得再沉淀几年。就当外婆这事吧,我还真不羡慕你。”
苏冷不理会两个中年妇女暗流涌动的,她被吵得不行,顺着圆满完成任务就又一窝蜂奔走的人影,扭头看到季见予半蹲在那里。
他一身黑,手里拿着模型搭在膝盖上,冲她方向扬了扬下巴,眼睛噙笑。
家庭聚会,季见予没打发胶,一头亮黑的发像少年时期,松松垮垮,随风而扬,一缕掉落眼前,总是冷峻的眉宇瞬间多了几分慵懒松弛。
天光昏暗的,一旁篝火燃得正旺,明亮的黄像冬日迟来的暮色,泼洒整片原野。
苏冷把嘴里抿化成水的葡萄咽下去,磨磨蹭蹭起身,走了几步,感受到刺骨的风,又折身返回拿围巾。
“什么零件,我刚全给你了……”她微微不耐,心里却鄙夷他不是很牛吗,就算少了什么机器也能在他手里化腐朽为神奇才对。
正要走近,突然有几簇火花爆开在淡淡泛紫的天线,云太低了,近在眼前,苏冷下意识拿手挡住,往后退几步。
很快,她浅浅一声惊呼淹没在爆响烟火里,还有热烈呐喊的稚嫩童声,枯冷死寂的冬,瞬间活过来。
苏冷慢慢挪开手,看到远处草坪几个男人奔跑的影子,文晨皓严觉景最年轻,跳脱有活力,一颗心少年不死,拿烟花筒不停欢呼。
变幻不停的火焰爆裂、绽放,好似冲破宇宙,绚烂到极致的一声炸响,就是世界的高度。
就连文玉等人都被吸引,拢着披肩站出来一些,观赏一瞬明亮一瞬昏昧的天空。
季见予嘴里含了根烟,站在那里,双手操控机器,从容掌控逐渐升高的“飞机”。
没有生命的机器,像被他驯化的鹰,平稳展翅追逐一重高过一重的焰火,一群孩童尽情欢呼奔跑,伸手跳跃,嘹亮笑声传彻空阔平原。
苏冷仰面看了好久,分不清黑夜还是白天,任由夹有雪花的凉风不停吹拂毫无遮挡的脸。
忽然想起来,今天是跨年。
那架飞机越飞越远,如果不是借着彩色的火焰,很容易错觉它已经飞出时间之外。
苏冷心突然莫名揪成一团,下意识眯眼去看那个高大单薄的影子。
季见予站在原地没动,手里的操控器也早到了小饼手里,他侧面轮廓分明冷澈,鼻梁、眼窝、唇裹着一缕虚光纹丝不动。
如此值得呐喊欢呼的场景,他还是像神一样不心动、不感触。
可他从唇齿间幽幽吐出烟圈,微扯动皮囊,笑意迷离,需要探寻、留意,还是一样轻佻、痞性又迷人。
苏冷稀薄如宇宙的脑海,忽然开始漂浮很多前尘旧梦似的行星。
季见予也有过很多幼稚又真诚的浪漫。
抢她的小皮筋,为她发博尔济斯的诗,在新加坡街头把她高高抱起转圈,带她去坐星空缆车,在她曾经无比想要拥有的他的童年沙发上要她……
他顽固的霸道,野性的偏执让人在黑夜里不自觉想逃。
可每一个夜晚都会有有不同的色彩,月光、星星、夏日的萤火虫、冬夜的雪花,哪怕是摇摇欲坠的路灯也好。
凌晨一点,苏冷侧躺着,身后忽然贴上一阵强烈温度,季见予的唇是凉的,情欲露骨开始亲她的肩膀和背脊。
嗓音低迷:“刚才我替你解了围……”
他在索取,苏冷不由被他的话引领思路,试图记起什么,恍惚一瞬,身体被扳了过去,季见予吻密密匝匝落下来,不留余地,她身体被唤醒,抬手抱住他绷紧的肩头。
“今晚的烟花也是你安排的吗?”
季见予动的幅度很大,呼吸是从身体深处漫上来的,让人心悸。
“是,好看吗?”
苏冷很想反驳他,那你怎么不放。
这种事,的确更像文晨皓那种小青年做的。
可她说不出话,发不出任何声音,在他又深又缱绻的吻里迷失节奏,仿佛又看到漫天生生不息的火焰。
接连两个晚上,苏冷体力耗尽早昏睡过去,季见予给她洗干净又擦干抹身体乳,事无巨细,不可避免又把她折腾醒,可他动作柔和,并不让人排斥。
终于等灯全都熄灭,声响都消失,床另一边重新陷下去,朦胧中,苏冷隐约听到一句“重新开始好吗”。
梦里也反反复复只徘徊这句话,苏冷浑身酸痛思绪泛滥以为自己睡了很久,突然惊醒坐起来。
其实才过去二十分钟,季见予被她动作带醒,有些躁意,正要把人拦腰拉躺回来,却听到一直在震的手机。
苏冷回身看他一眼,拿开他的手,去找手机。
季见予眼底是于黑的,一颗心隐隐震痛着,呼吸渐粗,休息不好引起的一连串病理反应倾巢而出。头痛、耳鸣、气短,他翻个身,仰面躺着,屈臂搭上涨闷的额头,下颌都要崩离,极力忍着。
如果又是游其森或者某个男人,他觉得他会成为真正的法外狂徒。
“冷冷,你焦叔叔突然晕倒,现在人送去医科大附院了,你让见予……”
焦急女声通过话筒清晰传来,季见予所有蓄积的力量突然一泄,口腔漫出一股腥味,睁眼去看那个勾着背坐定在那里的单薄影子。
他打开一盏床头灯,贴过去从后将凉透的背裹住,低头看她一眼,想要把电话接过来。
苏冷没什么情绪和他对视两秒,忽然仰脖贴上他唇,轻轻辗转过几下,微微离开,在他黑沉沉的目光下勾起娇艳饱满的唇,微微张口,说:“没错,我和他在一起,我们夫妻生活和谐,你知道你女婿在这方面要求极高,你打断他还奢望他能帮忙?还有,你老公晕倒,找我老公干嘛。”
说完,苏冷把电话挂了,冷笑一声,又看向季见予,反手越过肩把手机随意一扔。
暗夜里一点响动都会被无垠扩大,两人鼻息交缠,涌动成风,苏冷忽然跪着勾住季见予脖子用力撬开他齿关,毫无章法咬啮。
体验感真的不好,牙齿划过季见予口腔软肉,痛得他眉头一皱。
他太重了,稳如泰山,苏冷怎么用蛮力都推不倒他,自己跟自己生气,动作急躁,掐得他肌肤迅速红了一片又一片。
挺翘的两团柔软不断挤压,仿佛要嵌入,季见予眸光一沉,狠狠把人抱住,两臂不断收紧,一手托住她脖子,指根与凌乱不休的长发纠缠,反客为主含住她胡闹的红唇,重重一吮,舌头滑进去,发出令人难堪的爆裂声,苏冷胸口艰难抽动着,泪一下被逼出来,两腿紧紧卡在他腰侧难堪抱住他头,季见予拥着人后仰,吻最后滑到她右乳下三寸的那颗痣,呼吸断续细细舔舐着。
床单七零八乱,苏冷全身要碎掉一般倒挂在床沿,被季见予捞起来,两人滚了一圈,最后她缩成一团侧躺在他怀里。
两人嘴唇都已经破掉,苏冷还是要仰头去吻他,季见予长腿一压把人锁住,唇贴着她湿透的碎发循循善诱:
“睡吧,苏冷,听话。”
苏冷安静一瞬,突然拿指甲去抓他胸口,撕扯声带:“你不许帮他!”
很无理取闹,天生娇软又带有几分情.欲过后黏哑的嗓音,怎么听都像撒娇。
想到这里,苏冷无助又羞耻地哭了。
可她目的就是这样,刚才主动吻他也是。
“季见予,我不准你帮他……就算你恨我,那你惩罚我就行了,不要帮他来报复我……真的……”苏冷哭得头脑发昏,气息微弱又断续,季见予心口发慌,低头找到她湿透的脸,腾出一只手不断掐她人中。
他的脸也透白,一脑门汗,声音发虚,“苏冷,我不会帮他,你听到了吗……”
苏冷累极了,掀开眼皮恍惚看他一眼,脑袋一垂,昏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