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君雪过世了,据江宇轩说是车祸走的,就在去年。
我听到消息时震惊万分,一股情绪涌上,生平最痛恨的那女人不在了,我应该感到庆幸的呀?却只馀满满感伤,单纯伤怀一个年轻生命的逝去。
当时我踏出女厕,见江宇轩还未离去,只单脚抵着墙靠墙而立,任凭光线在他侧脸上散开,眼神只望着走廊尽头,整个气质就是很忧鬱少年。
「学长,怎么还在这?」
「你想知道……游君雪,的近况吗?」他幽幽道,「我想你会有兴趣的。」
「……」我沉默一会,啟唇,与他相望:「我只想知道,她……是否也在这个校园里?」
「不在,永远不会在。」
「……『永远不会在』是什么意思?」
「她,在天堂。」江宇轩又笑,冷冷的,隐藏了叹息。
我张口,惊异的说不出话,好像有什么把心口堵上,闷闷的。而他续道:「呵,在天堂?逃得真好,好得我这辈子又多添了一笔悔恨:没能在她有生之年,将她加在你身上的伤痕回敬给她!」
他咬牙切齿,眉眼间的乌云密布,闪电雷鸣是如此暴戾,看得人惊心动魄。
「过去让它过去,学长放下吧!何苦对一个……再也见不到的人有所怨懟?」我急忙劝道,我真心不想看到他再陷入执念。
温柔开朗的江宇轩,才是江宇轩啊。
「你走了,她走了,那些曾经在身边的纠缠都没了……感觉我会变得很寂寞,多少有点捨不得啊。」他的笑,很戚然。
他和她,他对她,虽是有恨的芥蒂存在,但这么多年,也多少是有情的吧。
「逝者已逝,珍惜生者吧。呀——苡灵姊!」我瞥见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江宇轩也应声望向她,表情柔软几分。我向他调皮眨眨眼:「学长,为免苡灵姊误会,你要跟她好好解释我们只是单纯在叙旧喔!」
「顏雏茵!」另一道男声响起,是顾笙煜也来了。他看向江宇轩的眼神带有戒备。「学姐说你去厕所了,去这么慢都不回来,是想吓死谁?」
「我又不会遇到色狼,看你紧张的。」我笑,奔向他,在经过江宇轩身旁时轻轻出声:「学长,希望你幸福。」
「或许是我没发现,我一直是幸福的……」他呢喃,微笑走向那个站在那的女孩,亲暱揉了揉她的头发。
这样真好。
?
新学期的第一个月过去了,对于在君续高中的生活我也该适应了。
来不及喘口气,就迎来了给菜鸟的第一次考验——段考。
关于那两天,呃,不加赘述。反正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那样,轰轰烈烈悽悽惨惨戚戚,内心煎熬水深火热上刀山下油锅……
夸张的说法,简直像去考试地狱绕了一圈,而阎王善心大发眷顾我辈,终是赏了个校排第一给我。
拿到时是很痛快啊,但拿的过程可是万般折磨。高中课业果然与国中不同了,我得花更多力气来读,方能保持在巔峰——
但顾笙煜那天杀的天才,高二了他娘的依然读得很轻松啊!成绩与我亦是并驾齐驱之姿……
「娘子——」手机铃声唤回正忿忿不平的我,打来的是那令人忿忿不平的源头。
「怎样?」我没好气,但听到那声爱称,我还是稍稍压了下情绪。
「娘子好兇……」顾笙煜的声音满含委屈。唉,说到底人家天资超凡何错之有啊!我果真是小女子心肠,忌妒……
我拍拍自己额头,不可以牵怒无辜:「好啦好啦,打给我做什么?」
「没事就不能打吗?为夫怕娘子太想我啊……」他道。不过这话后一句反了吧?隐藏版的意思应该是为夫好想娘子……呿,这傲娇的货。
「学长你能不能别演啦……」我低低笑,心里甜滋滋的。
「从来都是肺腑之言,何曾演过?」话中之深情,是傲娇表面下所掩藏不住的。
纵我心里有千言万语,到嘴边的都化作一句:「爱你。」
「我也爱你。」他也笑了,又道:「嗯,其实我打来确实是有事要告诉你的。我手上有两张你一直想看的那部《花海》的电影首映票,日期这週末,你有空吗?」
我惊喜:「有空是有空,但那首映会地点在河滨花海里的映象馆耶!在南部!」
「那我们就杀到南部去,我连高铁票都买好了。」他的语气很是得意洋洋,势在必行。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跟你去啊?」
「你知道的,心有灵犀这事是很玄的。」我彷彿能想见,顾笙煜自信又腹黑的坏笑。
齁齁齁,我小心脏雀跃得都快飞上天了!上了高一,爸妈对我的出门也比较不管了,如今万事俱备,我当然二话不说的答应。
「嗯,对了顏雏茵,」谈妥当天一切事宜,正要掛电话之际,他又出声:「那个,祝我们相遇两周年快乐。」咔的一声,他切断了通话。
『嘟——嘟——嘟——』我看着亮起的结束通话画面,愣了愣,回神时两抹红晕随着微笑轻轻爬上颊,忍不住吐出两个字。
「傻瓜。」
还什么相遇纪念日呢?难为他记得,还如此重视。
心好像满足的,什么都装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