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我站直身子,习惯性的一回,伸手把画板拎起来。
长这样大,从不在意言语粗鲁的,现在却有些讨厌这无情冷酷的语调。
「你外地来的吗?有住的地方吗?」
他又操弄着温软音色,我心里絮乱着,这了好一会说不出话,最后用力摇摇头,就是不想再开口。
「那先到我家吧,虽然会漏水。」
我不是很记得那时是什么表情,或许大多是着迷,他说什么我都应好。
村里人帮我办了个欢迎会,五十几个人,却只有一道肉料理,他们催促着我吃,客气到我觉得不好意思。
村里很多人到外地就再也没回来,留下不少空屋,我随意选了间住下,旁边是个没人管理的荷花池。
『我叫林源立,双木林,水源的源,站立的立。』
源立紧张的表情我还记得,他语气扭捏的说我漂亮,只是我那时背对着他,没看到他是什么表情,也许是唯一能看到他无措的机会。
荷花村生活很悠间,村里人都务农自给自足维生,那些荷花照料如此漂亮却不是拿来卖,只是村里的一个传统。
这天阳光烈得刺眼,我坐在屋里看着窗外水彩写生,乾裂泥土地上突出现一抹黑影,源立头上戴着一顶大斗笠,身穿洗成灰的麻布衣裤,右手撑着一把浅绿底绘莲花的纸伞,样式不像国画那样严肃,带有涂鸦风格,左手提布袋,脸色不太好的对我笑着。
「午安。」
他在发抖,粉白的唇乾裂,看得我心惊胆跳。
「午安,你还好吗?」
「我拿到一点,」他喘了几下举起右手,上头都是红肿破皮,像是烧烫伤,「新鲜水果,太多我也吃不完,分给你。」
「你手怎么了!」
「不小心烫到罢了。」
他眼神闪烁,一脸说谎的样子,受伤还得躲躲藏藏我想不到理由。
「我有烧烫伤药膏,快进来坐,我帮你擦擦。」
他推託着,放下袋子就要走,我慌张站起来,却不小心打翻洗笔水,搞得很狼狈。
「哎呀,林先生,大太阳天您怎出门了?」
住我对面的大婶经过,穿着拖鞋啪啪跑过来,接着又道:「您不是不……。」
源立一直盯住我,在大婶又不知要说什么时,他却推着大婶到我听不见的地方去了。
后来连续近一星期都没看见源立,想去探望他,又怕被说间话,人家也不一定喜欢我去叨扰,只能问着邻居打听消息,不知怎的,他们说起源立好像都有些顾虑,却又不停说他人多好。
煎熬的又过了几天,好不容易下起了雨的那天天还亮着,我和对面大婶串完门子,却在家门口遇上我朝思暮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