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
我怔了怔。
他姓…李呀。
我不禁想起了李易谦,心里隐约悵悵然的,耳边再听到了一句。
「长岑,长溪抱碧岑。」李长岑说,往我看来,隐约一顿忽问:「怎么?」
我回过神,想着一个事儿,但还是摇头了。
「没事儿。」我说。
他不可能认识李易谦吧,哪里会这样巧的?
再说,世上姓李的人可多了,好比在书院,仔细算一算,好像也有五六来个的。大概也不是家人兄弟,他们压根儿不像。
不过…
我朝李长岑瞥去。
「你从哪儿来的?」我忍不住好奇。
「京城。」这会儿他很快回答。
我咦了出声,忍不住停下,睁大了两眼,盯着他直直地瞧,唔,原来呀,他是京城来的,那难怪啦,样子生得好。
像是察觉,李长岑也停步,跟着看了来,对上我的目光,然后扬起笑容。
我驀地不好意思,还有一点儿的窘,但又忍不住讚叹,「听说京城的人模样好看,果然是这样。」
李长岑听了这句,转头过来,像是一怔。
「你…」
我视线不禁越过他瞧向外头,见到天际飘下一丝一丝的雨水,忍不住就打断,哎了一声。
「果然,下雨啦。」我脱口
「……」
我将目光转回李长岑脸上,看他也正望向外头。我提醒道:「快走吧,林先生虽然不会骂人,但迟到可不好。」
李长岑收回目光,往我瞧来,轻唔了一声,和我一块儿举步向前。
外头雨淅沥淅沥的下,而里头有林子復讲课的声量,除此之外,还有自方才开始,就没有停过的窃窃聊话声。
那些声音,林子復像是没听见,毫不遏止,也不管底下眾人老把视线往我这个方向瞥来。
班里的人没一个专心听课,只顾着打量正坐在我旁边的李长岑。
那些视线弄得我很不自在,虽然不是对着我来的,但坐在李长岑旁边,一点儿也躲不开嘛。
不过,李长岑似乎不以为意,脸上没有半点儿不高兴。
我不禁往旁瞧去,李长岑方才和我借了本书,此刻正翻着看。
他坐得很端正,背脊挺得直直的,看着很…唔,有些威严。
不知是不是察觉了,李长岑隐约的睇来一眼。
我觉得尷尬,就慌忙的把眼别开,赶紧望去堂前。
林子復一手拿着书,另一手将页面翻过,神情和平常一样自然,不像是方才进来前碰上,那样的古怪。
感觉他好像很意外…
而且,当李长岑恭敬地开口,对林子復喊了声先生时,他脸上的笑也有点儿的僵。
至于班里的人…
那时,他们瞧见来了个新面孔,目光全刷刷地望了来,有的讶异,有的茫然,有的…
唔,总之有好多种意思。
方才不懂他们为何这么讶异,但这会儿,我想了想,忽然才觉得难怪了,因为这时候才来,照理来说,不该在我们这个班里的。
好不容易,总算才捱过这一堂课。
但往常,先生们上完课,前脚才走,班里的人紧接就一哄而散,可今儿个每个人动作都慢吞吞的。
可我想着快点儿离开,就赶紧的收拾。
课上窃窃交谈的声,一早就炸开了锅,加上毫不遮掩的视线,待在其中,实在感觉很侷促。
忽地,李长岑把手里的书一闔,啪地一声,不轻不重。
「多谢。」
李长岑开口,然后向我看来,手里的书跟着递出。
我一怔,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书,正要伸手时,不禁又顿了一顿,朝旁瞥了一瞥。
「怎么?」
我看了回来,连忙摇头,伸手拿回了书。
李长岑收回手,跟着侧过头,像是瞧往周围。他没说话,但不知怎地,霎时就感觉不到那些刺人的目光了。
李长岑像是轻哼,然后站起了身。
他看也没看我,忽迈开步伐,边丢下了话,「走了。」
咦?我呆了一呆,还是站起身,迟疑的跟在他身后,但走出门口,还是忍不住问了:「你要去哪儿呀?」
走在前头的李长岑听着,脚步像是一顿。
「你没说要去哪儿,我怎么带你过去呀?」我解释。
李长岑转过身,抬手掩住嘴,轻咳了声。
「咳,忘了这儿不是…」说着,他顿了一顿,口气霎时一转,垂下了手:「对了,后头是谁的课?」
「后头没课。」我说:「对啦,书院各个班的排课,是柳先生和文先生负责的,你要是想知道详细,可以去问这两位先生。」
李长岑点头,又问:「问哪个能清楚点儿?」
我想了一下,还是老实道:「柳先生比较清楚。」
李长岑唔了一声。
「那…便找柳先生吧。」说完,他看着我,没再吭声。
我怔了怔,和他对看了半晌,才恍然过来意思。
我纠结了一下,才唔了一声,然后开口:「…我带你过去吧。」唉,真不想看见柳先生
李长岑微微一笑:「麻烦了。」
「唔,不麻烦啦。」我不禁咕噥:「是看到柳先生才麻烦…」
「什么?」
「…没什么。」我连忙说
「喂,等等…」
走不到两步,就听到有人喊。
我停了一停,见着丁驹和两个人从后头走来。
「怎么了?」我问。
丁驹朝我笑了一笑,抬手拍了拍我的肩。
「小呆瓜,咱们想同他认识一下。」他一边说,就挑起眉,瞧向李长岑,「别人不好问,我倒没什么。」
另两个人围了上来,也是笑嘻嘻的。
「是呀…」
「喂,你是新来的?」
「你从哪儿来的?」
他们三人对着李长岑一阵打量,嘴上跟着问东问西,一人一句,完全找不着打岔的空隙。
我想阻止,但阻止不了,不禁有点儿忐忑的瞥向李长岑。他面色跟方才一个样儿,还是平平淡淡的。
大概看他一直没开口的意思,丁驹像是恼了起来,这会儿声音顿了一顿,同另两人相互看了一眼。
丁驹率先发难:「喂!你什么意思,问你话——」
「你没别的事儿做么?」冷冷的声音打断,跟着有一只手伸来,有些粗鲁的把丁驹推了开。
这一下,不只丁驹错愕,所有人都是…
我怔怔的瞧向陆唯安。
「你——」丁驹回过了神,即刻脱口。
「滚开。」陆唯安再次打断,又很不客气的对另两人说:「你们也是。」
丁驹嘴巴张了张,瞪大了两眼。
「还不走?」陆唯安沉声。
丁驹皱起眉,像是要往我看来,但陆唯安忽然朝他凑近,挡去了视线。
我只瞧见,陆唯安一把揪住丁驹的手臂,似乎低低的说了句什么,丁驹脸色就隐隐一变。
等陆唯安放开了手,丁驹又往李长岑瞥了一眼,即刻推操着另外两人离开,半句都没囉唆。
…怎么回事儿?
我瞧着丁驹他们走远,才懵然困惑的望向陆唯安。李长岑还是没出声,但似乎也正看着他。
陆唯安瞥了我一眼,又立刻别开,语气平平的对着李长岑道:「他做事儿冒冒失失,路也认得不好,不如我来领路,省得有失礼之处,再说…」顿了一下,隐约彆扭,「我正要去找柳先生。」
我听着这一大串话,忍不住发闷。
正要抗议,就听李长岑哦了一声。他微笑道:「这样巧?但看来,你是知道我——你是哪个?」
陆唯安像是忍住一口气儿,才抬手潦草作揖,语调不大好的回道:「小姓陆。」顿了一顿,又补充了一句:「家父陆雋是朝中大臣,也许您晓得。」
李长岑听了却一愣,不知为何就往我瞧了来,
我莫名所以,瞧见他露出疑惑,然后再看回陆唯安脸上。
「你…」
陆唯安像是明白意思,即刻脱口,隐约没好气:「家父确实是陆雋,他的姓,是另一个同音字。」
李长岑微扬眉,驀地就一笑。
他摇头,像是叹道:「——原来,你才是陆相最小的公子。」说着,打量起陆唯安,然后微扬嘴角:「听闻陆相大人过了四十才有你,因此向来疼得紧,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这么伶牙俐齿的,他竟也不仔细管教。」
我听他讲了一大段,实在迷糊,但陆唯安似乎听得明白,脸色隐约不好看。
「这种事儿…不知您从哪儿听来的?家父未曾纵容过我。」路为甭着脸出声。
李长岑瞧着,像是感叹:「我记得陆相大人很是八面玲瓏的,你似乎没学得。算了,你也不用勉强自个儿来讨好,我是记着你了。」
陆唯安抿着嘴巴,没有答腔。
李长岑像是不在意,呵呵一笑,「唔,好吧,既然你说凑巧,那就凑巧,让你与我们一块儿吧。」
听了这句,陆唯安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我时不时的转去瞅陆唯安,他从方才开始,脸色就不是很好。
大概瞅的次数多了,他察觉就恼火的瞪来,像是要发作,不过忐忑了半天,也没听他吭声。
我有些疑惑,想着方才他和李长岑的那段话。
老实说,我听不大明白,但有些觉得李长岑的话不错——哪有这样巧的,陆唯安也要找柳先生?
我不禁瞥向李长岑,但怕他察觉,又很快的别开。
一路往书院南面来,他都没怎么开口,偶尔往旁打量见着什么,才会问一句。
本来,我想趁机问一问他,关于京城的一些事儿,但…唔,听了他对陆唯安说的那些,隐约感觉畏怯,不知为何,有点儿不怎么敢问。
想着,拐过了弯,我看着前面,不禁怔了一怔。
前头,书斋院门前站了两个人,一个是傅宁抒,另一个…
唔,他穿着的是书院常服,但模样有点儿——我恍惚忆起,前头初次瞧见李长岑的感觉。
不过,李长岑比较高,他个头小了一些。此刻,他们不知在说什么,他朝傅宁抒伸出手。
傅宁抒没有退开,任由对方的手拂过衣袖。
「原来你在这儿。」
开口的是李长岑。
他一出声,正讲话的两人就都看了过来。
「阿岑,你瞧,我遇到谁了!」那人喊,只看向李长岑。
而傅宁抒倒是将我们三人都扫视过。他目光很平常一样,但莫名的,我感觉有些侷促,不怎么想靠近过去。
但李长岑已经一步往前,看了一眼傅宁抒。
「说来,你们是第一次见…」那人开口,眼睛一转,又睇向傅宁抒,跟着笑了一笑:「哎,在这儿得喊你傅先生。」
傅宁抒微笑了一下,然后看向李长岑。
李长岑也一笑,「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我也该喊你先生?」
「这是自然。」傅宁抒平淡道。
「先生好。」李长岑抬了抬手,就转去对那人说:「李簌,你要先走一步,也该告诉我一声,让我找了你一阵,差点儿找不着路。」
叫做李簌的那人,听了这句,像是不甚在意,只一笑道:「我忘了。」说着,又转头去看傅宁抒,「我不是说了,是同阿岑一块儿来的,绝对不是自个儿跑出来。」
他像是想起什么,才回头来问:「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李长岑微笑,「我是来找一位柳先生,让他带着我来。」
听了这句,李簌的目光就往我递来,然后淡淡地哦了一声,很快的别开,跟着又一顿,同时哎呀出声。
「你是…该不是陆老狐狸的…」他笑,「哎,听说他很老了才有你,今儿个见着,果然如此。」
我微侧头,瞥见陆唯安木着一张脸。
「…李簌,别这么的失礼。」李长岑苦笑。
李簌哼了哼,再瞧着傅宁抒说:「阿岑说要找个柳先生,你熟悉么?」
「还可以。」傅宁抒道,然后就往我和陆唯安看来,「若没有事儿,你们先离开吧。」
我抿了抿嘴,开口说好,但两脚就像是被黏在了地上,半点儿也挪不开,眼里就看着傅宁抒同另两人说了句,三个人就这么转身进到院中。
一百零八
身后传来步伐迈开的动静。
我转过身,见到的是陆唯安的背影,他已经往前走了三四步。
我微怔了下,脱口喊他:「唯安…」
前头的陆唯安脚步一顿,跟着侧过脸来,眉头像是皱了一皱,就听他冷冷的出声:「少一脸委屈,被冷嘲热讽的又不是你!」
我张了张嘴。
陆唯安已经别过了头,脚步再次迈开。这次他走得很快,和我的距离一下子就拉得很远了。
我呆站在原地没动,心情有些悵然。
我不禁又回头,后边的院里,当然看不见半个人影儿了。我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儿,总之是又鬱闷又沉重的。
好一会儿,我才想起要到书库那儿的,才怏怏的提起脚步走开。
雨是在接近傍晚的时候停的。
乌云被风吹散,天色虽然灰濛濛的,但比昨晚看着还要清透,不过,风吹到脸上,仍觉得冰凉冰凉的。
我从书库走出来,不禁瑟缩了一下。在屋里的席夙一大概瞧见了,就听他出声,要我把披风穿上。
我喔了一声,把掛在手臂的披风拿起来穿好,才离开去吃饭。
这时候餐室里人总是多得很,打饭那头已经排成了长长一串。队伍里头有几个人不知聊什么,所以气氛有一点儿吵闹。
我打好了饭菜,四周找着位子时,瞧见有人对我招手。
是邱鸣,他指了指旁边的空位,我赶紧过去。
不过,那张桌子除了邱鸣,还有另一个人,就坐在他的对头。我不是第一次见过那人,但没讲上几次话。
我和他点头招呼后,坐到了邱鸣旁边,自顾的吃饭,没怎么仔细听他们间聊。
吃到一半时,隐约听到他们提起新学生的事儿…
我不禁停下吃饭,忍不住朝正说话的那人瞧去。
那人说道:「姓李的多了去,但从京城过来的,意义可不一般——」他停了停,声音放低了点儿,「瞧那跟着的一票随从,还有模样…肯定是宫来的。」
邱鸣没有答腔,我也听得愣住。
那人再道:「当今皇上从前作太子时,也到这儿唸过几年,如今要有皇子前来,倒也不稀罕。」
讲到这儿,那人往旁瞧了几眼,才用更低的声音说:「这次来的,我瞧着像是三皇子。」
咦——皇子!
我呆了一呆,忍不住想起曾经在戏楼看过的,那种皇子夺位继承的戏目。
在旁的邱鸣忽问:「你怎么晓得?」
「唔…」
那人含糊的应了声,只又说:「总之,我要说的是,陪同三皇子一块儿来的,应该是三王爷世子。」讲着,顿了一顿才继续说下去,口气比方才更低,又隐约小心翼翼:「许多人都知道,那三皇子小时不住宫里,有段时间是住在三王爷府里,自然与世子感情不错,所以,三皇子过继给皇后,也是理所当然,这中间牵线的,大约是三王爷了,王爷为宁太妃所出,现今皇后也是宁家人。」
他扯了一下嘴角:「这宁家的势力眾所皆知,所以,这日后太子人选…」
「这种事儿不能乱说!」
邱鸣忽打断,口气有些不好,脸色也像是不好看。那人却没有不高兴,只唔了一声,就耸了耸肩。
邱鸣隐约往我瞧来,我莫名发慌,连忙就低下头,继续吃起饭。
气氛霎时僵了一阵,过了一会儿,才又听他俩聊起话。不过,谁也没有再说方才那些事儿。
后头他们先吃好离开,我才慢吞吞的吃完。
回去房里时还算早,我先收拾了点儿东西,就去了澡堂,洗好出来时,又碰着了邱鸣。
这会儿,邱鸣只自个儿一个,他看见我,和平常一样打招呼。但我正要走时,他忽然凑近,小声的说了句话,要我别说出今晚听到的事儿。
我看他难得的严肃表情,没敢问为什么,只连忙点头。
邱鸣像是才放心了,手伸来拍了拍我的肩,然后转身进到里头的澡间。
我再回到房里。
还是不见傅宁抒…
迟迟没见着他,脑里就又浮现下午的事儿——想起来,这会儿忽然觉得心口闷得慌。
我一阵颓然,懨懨的把东西都收好,然后去坐到案前。只是,书打开看了好半晌,一直停在同一页。
实在是唸不下…我大力盖上书本,决定睡了。
反正之前在书库,已唸过了一段,应该也够了吧。我脱掉外衫躺上床,拉开被子把自个儿裹紧,跟着侧过身。
闭上眼后,周围像是比方才要安静。
只偶尔听到窗纸被风吹鼓的簌簌声。但除了这个,连一下多的声音都没有——更加没有打开门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隐约模糊时,脸颊忽觉到一点儿温热,我惊了一下,霎时睁开眼,跟着怔了一怔。
床头烛光摇曳,傅宁抒坐在一边,正对着我打量,目光很温和。
「不舒服?」他问,贴在我脸颊的手挪了开,改来拨开我前额的散发,又轻轻的捂了一捂。
「没有…」我愣愣的脱口。
「是么?」傅宁抒把手收了回去,但再仔细的看了看我,然后又问:「怎么今儿个早早地躺上床了?」
我盯着他,半晌不禁低下眼,含糊的说:「就…睏了嘛。」
「看你睡得不大好,一阵翻来覆去的。」
我顿了顿,才低唔了一声。
耳边没听见傅宁抒再说什么,但就觉得脸侧再被摸住。
我一怔,不禁抬起目光,就看着傅宁抒俯下身。他凑近,轻轻地吮住我的唇,过了一会儿才分了开。
傅宁抒顺势侧身躺下,用一手将我揽得更近。他目光瞅来,温和的低问:「要继续睡么?」
我没吭声,但脸有点儿发热,手从被子里伸出,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袖。
傅宁抒微微一笑,把我搂住。
我靠在他身上,也伸手去抱住他。
这几天还是冷的,加上下雨,所以房里还是会摆上火盆,他套着的外衫衣料上,有着些微热意,似乎早回来一会儿了。
莫名所以的,我感觉松了一口气,但是,再想起来下午的事儿,心里又生出一股彆扭。
想着,我就松开了手,又忍不住脱口:「先生之前和他就认识了么?」
「……」
我微微抬头,囁嚅的又说:「就是…新来的学生呀,下午那时候,我瞧先生和他好像很熟悉。」
傅宁抒没作声,一手还是揽住我,但退开了一点儿,目光往我盯来。
「你提起,我倒也才想到,今儿个下午你们三人怎么会凑在一块儿的?」他这才出声,语调淡淡的。
…咦?
不是我先问的嘛?我闷了一下,但还是先和他解释,讲了一遍经过。
「原来如此。」听完,傅宁抒低道,然后沉默了一下,像是想了想才又开口:「他们两人,你不要与他们太过接近。」
我愕了一下,脑海浮现傅宁抒和李簌说笑的样子,霎时感觉古怪,以及有一点儿的闷。
我鬱鬱的埋怨:「先生自个儿才是…」
「我曾经救过李簌。」傅宁抒打断,忽说:「是偶然的,而救了他之后,等他安顿下来之前,曾住在同个宅子里。」
曾住在同个宅子里?唔…那…到底什么意思嘛?我心里有些纠结,跟着又想到吃饭时听到的事儿。
印象戏曲里,那些皇子都很凶狠,身手也很好不是?怎么会需要人救呀?
「他不是皇子——」
我才脱口,就想起了答应邱鸣不能透露的,赶紧闭上了嘴。
傅宁抒当然听到了,目光即刻盯来,跟着问:「你听谁说的?」
「没…没听谁说。」我支吾着,忍不住低了低视线,有些心虚的说:「不小心听到的。」
「哦,不小心?」
方才听傅宁抒狐疑,霎时额头就被轻弹了一下,我哎唷了一声,就伸手去捂住,有些委屈的瞅向他。
傅宁抒却是皱着眉,不过…唔,看着不像不高兴。
「别与他们太接近。」他又讲了一次。
我愣了愣…
傅宁抒语气隐约的严肃:「知道么?」
我有些困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傅宁抒像是沉了口气,又低声说:「其实也不是秘密…李簌确实是皇子,而李长岑是王爷世子,你知道也好,才能离他们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