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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四十_书院的故事_其他类型_御宅书库
御宅书库 > 其他类型 > 书院的故事 > 三十九、四十
    三十九
    说不上原因,我忽然很想反悔不去…
    其实和丁驹的什么叔叔也不认识嘛,去了好像也说不了话,可傅宁抒都这样说了,好像…也真是不能不去。
    我想着,就看他转过身,似乎没打算再说什么,做起自个儿的事儿了。不知怎地,心头就有些…鬱鬱的。
    很想问他是不是生气了…
    可看着…不像是,只是…我犹豫着,忽地觉得,若真的问了,好像…他才会真的生气。
    我鬱结的往床上一躺,然后拉起被子。
    唔…睡一觉,大概就好了吧。
    等早上醒来,床的一侧空无一人。
    我愣了愣,坐起身来,才听到一点儿动静,就往书案那儿看去。
    傅宁抒不知何时起来的,已经穿戴了整齐,就站在书案前,正打开一只匣子。他取出里头的几封信笺,放入衣袋内。
    要做什么呢…
    我怔怔的瞧着,心里却驀地有一抹慌张,连忙要下床。不知是不是听见动静,就见他隐微地侧过脸来。
    我找着鞋穿,不等他说什么,就急急忙忙的脱口:「先生要出去么?」
    傅宁抒先是一怔,才低嗯一声,跟着就走了过来。他拿起搁在床角的一件袍子,往我身上披来,像是想了想,才道:「晚点儿会回来。」
    我愣了愣,点了下头,才觉着有些松了口气…
    「…你也要出门不是?赶紧去预备吧,免得迟了。」傅宁抒又说,就转身走了开,拿起披在椅背上的披风,然后便开门出去。
    我瞧着门关上,呆愣一会儿,才低头看了一眼身上披的这件袍子,有点儿大,不是我的。
    我不禁抬手摸了摸…滑滑软软的。
    是很好的衣料,比书院给的衣裳都来的好。而且…上头有和傅宁抒身上相同的气味儿,淡淡的,清澈的,像是藺草的香。
    驀地,心里又慌张起来,和方才的慌张不一样,感觉…不是不安的那一种,是…是怎么的,一时又说不上。
    我将披着的袍子取下,慢慢的折好了,搁到床边,然后又怔怔的看了一会儿,跟着一瞥窗外的天色,才记起要预备出门的,赶紧的就去洗漱穿衣了。
    丁驹之前就叮嘱,说是先到书院大门前等。
    还以为我肯定是最后一个到的,结果李易谦更慢才来,神情有点儿鬱鬱的,像是没睡好。
    丁驹本来要发作,后来见着就没说什么,而陈慕平和另一个…我没看过的,也是书院的学生,两人则是一副无所谓。
    人都来齐后,就上了丁驹表叔叔派来的马车。那马车一早就等着了,比一般雇乘的车还要大,椅子都铺了软软的垫子。
    因为还早的缘故,所以不是先去吃饭,而是要上一座什么寺庙参拜,途中丁驹向我们这么解释。
    那什么寺庙似乎很出名,丁驹说是那儿对求功名以及姻缘很是灵验。陈慕平一听,就对身边的那个面生的低声说了句,两人就笑成一块儿,开始闹起丁驹,问他其实是想去求姻缘吧。
    丁驹立刻脸红脖子粗的,着急的反驳着…
    我瞧着,不禁和他们一块儿笑起来,而李易谦则是一直板着脸,没吭过声。不过幸好到了那寺庙,大约是人多起来,气氛闹哄哄的,他的脸色也就好看了一点儿。
    那座寺庙同书院一样,都盖在上处,前面都是一排长长的阶梯。好些人提着香烛,慢慢的往上爬。
    不过到了中途,是一片平台,平台边有条小路,有不少人往那儿走,并没有往上到寺庙。丁驹也领着我们一块儿去。
    那路有些陡坡,往下走就是一座园子,里面有一片湖泊,周围全是树柳,树柳边就是一条可走的宽阔的石径。
    那石径通向一小片树林,可此时看去,都是光秃秃的…
    丁驹说那是梅树,等到了初春就会开花。
    逛完这里,我们才去了寺庙,但是没有点香,只潦草的用手拜了拜。不过旁边卖着一种穿有细线的长笺纸,供人誊写后,可以绑掛在寺院内的榆树上。
    陈慕平就拉了那个面生的去买,丁驹也去写了…
    我想着要不要也去写,可又不知该写什么,正犹豫的时候,就听身边的李易谦低低的问了句。
    「那个人…你认识么?」
    我愣了一下,才会意他问的是谁,就摇了摇头,不过心里也起了好奇,因为丁驹和陈慕平好像也和那人很熟,方才也没特别介绍。
    「那是谁?」
    「不认识就好。」李易谦却道。
    「可现在就算认识啦,不知道名儿很奇怪。」我疑惑的说。
    「那个人是谁都和你没关係…」李易谦冷淡的说,向我看来:「而且不过同行而已,说什么认识?」
    「怎么这样说…」我咕噥:「我们都是书院的学生啊。」
    「都是却不是都一样…」李易谦便说。
    我不明所以,愣愣的问:「…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他就道,看了我一眼,改口说:「反正没多熟,他也没理你,你就也不用去理。」
    说着,他停了一停,又低低的补了句:「也不用多搭理陈慕平。」
    我咦了一下,想问为什么,他却像是不愿再说了,正好丁驹再喊,他便顺势走了过去。
    后头…我瞧李易谦神情都是沉沉的,也没敢再问。
    不过,那个面生不知名儿的,我压根儿没敢同他说话,他也没多理过我,只有对陈慕平脸色比较好看,对丁驹也没多热切。
    至于陈慕平…
    唔,平常和他…之前他时常闹我,可那次误会之后,很少单独遇上,遇上了也有陆唯安在,他也不多话,就是对我笑一笑而已。
    对了…
    陆唯安知道他也一块儿来的事儿么?
    寺庙走完后,马车就直接把我们送到城中,停在了一条宽阔的街上。
    那一条街很热闹,可和之前来时的热闹不一样,明明人来人往,也不安静,可却不会让人觉着吵杂。
    这边两侧都是店舖,看着都很大,而门面最宽阔,看着最堂皇的,就是马车停下来的这里。
    我呆了一呆,仰起头,见到上头的牌匾,写着月照楼三个大字。
    这个…是吃饭的地方么?看着还以为是哪户有钱人的家里呢,我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一整个惊叹,真是比上回东门先生请吃饭的那里还漂亮。
    我不禁有点儿紧张起来,就往李易谦看了一眼。他也看来,不过没说什么。
    「几位少爷…」
    里面忽然走出来一个中年人,身材有些壮硕,穿得很体面,他朝我们几个笑了一笑,「在下姓铁,是这儿的掌柜,丁爷吩咐过了,正在里头等候各位。」
    「表叔叔到啦?」丁驹开心道:「快快,快带我们进去!」
    「是。」铁掌柜低首,摆了个请的手势,又朝里一摆手,就又有人出来,恭恭敬敬的,请着我们进去。
    丁驹立刻快了一步,陈慕平和那个面生的一样走一块儿,紧跟在了后头。李易谦上前一步,又顿了顿,向我看来。
    「走啊…」
    我愣愣点头,赶紧跟了过去,走得太着急,跨门的时候给绊了一下,幸亏那什么铁掌柜的拉了一把,才没往前跌去。
    「别急,慢慢走就行。」他笑咪咪的道,拉着我站好了才松手,又说:「小少爷身上这件披风,顏色要是碰了尘,就可惜了。」
    我盯着他满脸的笑意,却觉着有点儿怯意,囁嚅着道:「谢谢…」才说而已,另一手就让李易谦一拉。
    「…走了。」
    「喔…」我应着,微微侧头向后望。
    那姓铁的掌柜一样笑咪咪的,还朝我挥了下手。
    四十
    前头领路的,带着我们往前穿过大堂后就上了楼,跟着不知怎么绕的,转进了一条走廊,一边是楼中天井,另一边则是一排一排的厅室。
    天井又宽又深,四面让楼房给围住,却仍然很明亮。我往下看了一眼,底下似乎是个园子,有片小池塘,还有一小座廊桥。
    不过走到里头来,就没碰上像是客人的人…
    「怎么没人呢…」我向李易谦问。
    「怎么会没人!」回答我的是丁驹,他回头过来道:「想进月照楼吃饭的,可多到要排到城墙外的,这里讲究安静和舒心,所以是包厢位子的。」说着,他向走最前的人问:「是不是这样呀?」
    「是的,丁少爷说得是。」那人说,语气恭敬,然后就停下来,向着右面的敲了一敲。
    即刻有人拉开了门,那人就躬身,向里头轻喊:「丁爷,您的客人都到了。」说完,便让了道,给我们几人进入。
    里头也很宽敞,四处的摆设都很漂亮,设有旁座,中间则是张大圆桌,那儿坐了两三个人,其中一个中年人,穿得比谁都体面,只是有个挺大的肚子,还留了个小鬍子,他向我们呵呵笑,站起身走了过来。
    他一起来,原来桌边坐的两人也跟着起身,就退到旁座去。
    丁驹也快进一步,高兴的喊了声表叔叔。
    「唷,怎么一下就长得这样高啦?」中年人抱了一抱丁驹,然后放开手,笑着打量丁驹。
    「表叔叔太忙了吧,这都几年啦?我要没长高,可就糟了。」丁驹笑着,回头过来向我们几人说:「这就是我的表叔叔,就是元盛和的大老闆,人称丁爷。」
    元…什么?
    我听得一阵懵,可其他人好像都知道,一点儿都没疑问的样子,还都点了点头,甚至陈慕平还伸手,同他握了一握。
    「久仰。」陈慕平说。
    丁爷笑呵呵,放开了手:「这次能得见大将军少公子一面,实在荣幸。」他看向另一人,「这是孔家少爷吧。」
    那个面生的点点头,拱手道:「见过丁爷。」
    我隐微地瞧去,原来…他是姓孔啊,正想着,就对上那丁爷的目光,霎时有些一怯,忍不住想往后退。
    站在身边的李易谦忽地往前站了一步,就一拱手,开口问候:「久见了,丁爷。」
    丁爷就看向他,也一样笑呵呵起来:「是啊,上回承蒙了贵庄相助,不知庄主可好?」
    「爹很好。」李易谦低道。
    「…表叔叔,要说话也先让我们坐着吧。」丁驹在旁插话。
    「说得也是,瞧我都疏忽了,来来,都坐下。」丁爷就道。
    一伙人便就坐到了桌边。旁座的一人就起身出去,不一会儿又回来,后面跟着一些人,手里都捧着菜。
    那些菜一摆上来,这一张大圆桌就显得很不够看了…
    我愣愣的瞧着那一盘比一盘的,都是没看过的菜式,一阵眼花撩乱,这些…比起上回去吃的,好看不知道多少,不知道是不是又更好吃的。
    耳边就听那丁爷劝着大家吃菜,然后就拿了个花样很美的白瓶子,帮每人的杯子里倒了水。
    我拿起来,闻了一闻…唔…很香呢。
    这不是水…正想的时候,李易谦就道了不喝酒。
    「不是什么烈酒,是口感温醇许多的果子酒。」丁爷说,「几位少年公子,不用怕醉的。」
    「是上次给我爹的那种么?」丁驹问。
    「是啊。」
    丁驹就噯了声,对我们道:「这不会醉的。」说完,他就举杯喝了。
    丁爷呵呵一笑,便也举杯,「多谢几位赏脸,我先乾为敬。」
    其他人就举起了杯子,李易谦神情微沉,但也一样,我想了想也举起来,然后跟着喝了下去。
    …是甜的。
    也不怎么辣,没像上次喝的那样,很容易就吞进去了。我怔了怔,见着那丁爷又拿起那白瓶子,就也把杯子凑去给他倒。
    「…别多喝。」
    李易谦在耳旁低低的说,我喔了一声,连忙把杯子给放下,改去拿筷子,跟着大家吃了起来。
    不过,他们吃了几口,就说起话,然后又相互敬起酒…
    开始时,我也跟着听了几句,可后面…唔…越听越不懂,但想问李易谦也没法儿,他一点儿都不理会。
    而且我要是想开口,他就阻止…
    我只好自顾自的吃菜。这些菜的味道非常好,那菜不知怎么炒的,看着油亮鲜翠,入口又不腻,肉也燉煮的极为烂熟,咬都不必咬就化了。
    可总觉得…
    有点儿闷,吃得很闷。
    我瞅了眼方才盛过没喝的果子酒,就拿起来喝了,甜甜的滋味儿入口,莫名的就觉着高兴起来。
    好像没那样闷了…
    我看了一看,没人注意,伸手去拿过白瓶子来倒。
    那白瓶子不大,口又小,其实一次也倒不了许多的…
    我连着倒了四次,或者五次,还是…六次?弄不清了,反正也没像上回那样一喝就头晕,只有觉得…
    唔,我忍了忍,还是觉得不行…
    憋不住——我站了起来。这一站,李易谦就往我看来,其他几人像是愣住,停止了说话。
    「小…」丁驹先出声,顿了顿才问:「怎么啦?」
    「我…」
    「你做什么?」不等我说完,李易谦就打断,更伸手把我扯回位子上。
    我又想站起来,皱了下眉,拨开他的手,张口道:「我忍不住了,我想去…」
    话还没完,就感觉李易谦沉了口气,然后一把拉起我,说:「我带你去。」
    我瞅着他…奇怪,话都没说完呢,他怎么知道我想去哪儿啊?
    不过…好像其他人也听懂了,我瞥到丁驹闷笑了下,陈慕平也是,那个姓…姓孔的,好像也笑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他们都没尿急过么?
    正疑惑,就听那个丁爷呵笑一声,摆了摆手道:「李少爷请留步,这点儿事情,交给我的手下即可。」说着,就向旁座的人示意。
    其中一个就起身走了过来,向我道:「这位小少爷,请跟我来。」
    本来想跟他说,我才不是什么少爷,可真的忍不住尿急了,就点一点头,抽开让李易谦拉住的手,没多理他和其他人,赶紧的就跟那人去。
    那人带着我弯弯绕绕的,还下了楼,弄得我头晕脑胀的,才到如厕的地方。等我慢吞吞的上好了,那人又领着我回去。
    比起方才,那人走得很快,压根儿不理我跟没跟上…
    不知是不是到外头吹了风,我觉得精神有些恍惚,脑袋也有点儿晕,不过晕是晕,但还算清楚,只是累得很,走都走不快。
    我忍不住仰头张望,这什么楼的真的好大,而且好高…唔,好多厅室,这么多又这么像,要怎么知道哪间是哪个客人啊…
    正四处瞧着,忽地,瞥见对侧廊下走过一个人。
    咦…
    我不禁停下,揉一揉眼睛,再睁了睁…真没有看错,那是傅宁抒。
    …他怎么在这儿呀?
    我歪了歪脑袋,脚就迈开,往傅宁抒走的方向去。他走得很快,眼见就要拐进转角了。
    我想着走快点儿,这时另一侧的转角忽地走出来人,有好几个,都是装扮很美的女人,彼此细声说笑着,与我相越而过。
    我怔了怔,不自禁往她们直瞧。她们手里抱着琴,身上的黄色衣裳又薄又软的,随着脚步飘动。
    而那一片黄衫间有一抹红,海棠那样的红,衣摆袖子飘飘的飞…见着的这女人,是之中最美的,也是装扮最好的一个。
    走过她身边时,便觉到一席浓郁的香,我不禁恍惚。
    感觉…有点儿熟悉。
    脑中依稀有印象…
    我微微瞥去一眼,好像对上了视线,又好像没有,只是…也不知怎地,那红色的身影就拦在面前了。
    我迷惘了一下,呆呆的望向她…
    「清姊姊…」
    不知谁喊了声,就见她轻轻抬手,那声音就没了,然后她向我走近了些,柔柔的开口:「是你呀…」
    唔,当然是我嘛,能有谁呢…这人怎么这样问的?我想不明白,而且…她怎么拦着我的路呢?
    想着就要走,她却又一横手拦下,随着动作,又隐约的闻见一席浓郁的花香,我怔了怔,又觉着恍惚。
    这是…
    这抹香味儿,和那把扇子上的味道一样。
    「小书生怎么…」
    不知她说了什么,我就只是愣着而已——对了,是那时…她是那时在堤岸上,过来和傅宁抒说话的女人。
    那时只瞥了一眼,就觉得她很美,现在这么仔细的看,更…
    我不禁脱口:「你长得真美…」
    话一说,就见她眉目弯了一弯,拿起袖子遮住嘴,在旁的另几个女人,跟着笑作了一团,相互交头接耳不知说什么…
    我一阵困惑,她们在说什么?为什么笑呢?
    「…这地方作书生怎么来得起啊?」不知谁出口,清楚的说了这句。
    「听说在那书院里读书的,很多都大有来头…」又有人回应。
    另一人就问来:「那小书生你是什么身份呀?」
    「上回同你一块儿的先生,有没有来啊?」立刻就有人问。
    她们一人一句的,我听得无措起来,支支吾吾的,想着要走开,却老是让人给拦住。
    「小书生你着急找人么…」
    她向我再靠近了点儿,声音就像风一样的吹到我脸上,不知怎地,脑袋比方才更晕糊糊的了。
    「没…我没急着找谁…」我愣愣脱口,。
    「是想找你那位先生么?」她又问,还笑了笑:「他同你来的么?怎么当人先生的,还能任由学生饮酒作乐…」
    …傅宁抒才没这样。
    我不禁皱眉,心里对她的话感到气闷,很不想再听她说下去,就见她周围的人不知提了什么,那脸上的笑忽地深了一点儿。
    我感觉更不好了…
    路又被挡住…唔,还因为这样,我找不着傅宁抒人了,越想越觉着恼起来——我皱起眉。
    「…我要回去了。」我脱口,就要越过去,却不知让谁拉了一下。
    我想也没想就回了一手,霎时就响起几声惊呼…没弄清怎么回事儿,眼里就见着她把眼睛给瞪得大大的。
    「小书生脾气真大,话听得不高兴就推人啦?」
    有人说着,把我往后推了一下,又再听一句,说着小书生连道歉都不会呀?书院里没教怎么道歉么。
    我有点儿不知所措,只能呆着,不明所以的看她们又笑成一团…
    忽地就听人道:「小书生,不若去请你那先生来好了,让他帮你给清姑娘赔礼…」
    「是啊,清姑娘请他都不来,看这会儿还来不来…」
    「不用,人家不想来,用不着如此相逼。」她嘴边有笑,往我瞅来:「小书生给我赔个小礼就行了。」
    说完,她就往身侧的人欺近…不知说什么,那女的就点头往旁走开,过一会儿,就又回来,后头跟着别人。
    跟来的人端着个东西,见着情况,露出疑惑…
    「姑娘们,这是…」
    「小二哥可别多事儿…」领人过来的女人说,拿过那盘子上的东西,就赶着人:「去忙你的吧。」
    「但这酒…」
    「这酒怎么着?妾身难道不够资格喝么?」她听了就走过去,接过同伴手里的酒瓶和杯子。
    那人慌张的摇摇头,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急急忙忙的走开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倒了酒。那不知是什么酒,还没凑近就能闻得到味儿,不是臭的,相反很香,香得不得了。
    香得…让人觉着头皮发麻。
    她走近,把那杯酒递来,那酒的香气越发浓郁,醺得人无所适从,耳边听她说,小书生,喝了这杯,就能离开…
    喝了就能离开…
    我有点儿迟疑,囁嚅着脱口:「真的么?」
    她点点头,又道:「好吧,你喝一口就好。」
    只要一口…我愣愣的点头,就伸手接了过来,忍不住就皱眉…真是香的,比方才喝的果子酒还香,也比上回喝的那一口香。
    可酒气也很重…
    我不禁犹豫,微微看了她一眼。她回给我一抹笑。
    算了,就喝一口,顶多…唔,像上次那样睡一觉。
    我就拿好了,往嘴巴凑近。
    冷不防地,手腕给人扣住,差点儿没把酒给泼了出来。我抬头看去,还没看清,就让人拉近过去,跟着听见低冷的,很熟悉的声音在说话。
    「姑娘们逼着一个孩子喝酒,像什么样儿。」
    我呆了呆,看着傅宁抒伸手取走我手里的酒杯。
    「呵…」有人笑出声…是她,说着:「你当人先生,却领着学生来花天酒地,又像什么样儿?」
    「月照楼只是寻常吃饭的地方。」傅宁抒只淡淡地道:「这孩子若有冒犯,也绝不是有心,姑娘们都是明事理的,还请见谅。」
    「那好吧——」她便道:「你帮他喝下这杯酒就成。」
    一旁就有人道了句,先前清姑娘几番相请,偏不来,非要这样的情形,来喝清姑娘的一杯酒。
    …什么意思?
    我听不明白,可也感觉到她们…好像要逼傅宁抒做什么,忍不住忐忑,就去扯了下他的衣袖。
    傅宁抒一点儿也没理会,只是举起手里的酒杯,然后就…我愣了愣,看着那杯酒让他给倒到了地上。
    「你——」她也瞪大了眼。
    「我说过,这儿是月照楼,而且我已经拒绝了姑娘的酒,这杯是不可能喝的。」傅宁抒道,拉了我就要走。
    旁边的几人一阵怒视就要拦阻,她却抬手一挡,只冷冷的道:「…你就不怕妾身让人去书院找麻烦?」
    傅宁抒像是笑了一下。
    「崧月书院岂是姑娘能找麻烦的地方。」他说完,就拉了我快步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