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那么晚回来?」
严震威骇人的双眼隔着鼻樑上老旧的金属框眼镜,毫不留情的映在慕容顥和吴雨璇身上,两人手贴在大腿边站在讲台前垂头,不敢看向他愤怒的表情。
大部分的同学都跑出去餐厅饱餐一顿,安静坐在位置上乖乖扒饭聊天的同学也不乏,人人都竖起耳朵洗耳恭听,平常没交集个性天差地远的人扯在一起,不免勾出他们的好奇心,更何况其中一位还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慕容顥,就算他再怎么低调,每天的活动范围大部分都在教室里,还是不乏别班的女生热情揪团到他们班观赏。
尤其体育课吸引比平日还多出好几倍的学生,打篮球的场面不用多说,光是一个简单的传球都能欢声雷动,其他花招一展现出来,那热烈的欢呼根本不堪设想,这也是为什么他只喜欢待在教室的原因,毕竟在这枯燥乏味死气沉沉的书呆子校园里,难得出现一道耀眼的曙光,饱受眼福。
「吴雨璇说她不舒服,所以我才先带她去保健室。」慕容顥自然的回答,语气听不出任何破绽。
「嗯……」
她跟着附和,抬眸看见严震威微瞇起眼,一脸怀疑的沉默不语,沉甸甸的压迫感压得他们不敢喘息,记得先前有人迟到,被老师果断的抓去学务处被主任好好的「教育」,经过三番两次的辅导,从此再也没有人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晚进教室。
「好,我知道了,你们先去吃饭吧。」
严震威摘下眼镜,捏捏皱起来的眉心,疲惫的缓缓说出最终审判的结果。
「谢谢老师。」悬在心尖上的大石头一落地,负担也跟之消失。
两人不在意同学围绕自身的强烈注视,一前一后回到座位趴下来休息去了。
其他人瞧着他们,吃着桌上的午餐却食不知味,教室内环绕着尷尬的静謐气氛,没有上午得到大队第一名的喜悦,大家争先恐后捧在手心里的奖盃,也被冷落在后面的柜子,静静地躺在那里。
下午的趣味竞赛地点佈满整座校园,五道关卡总共分为五个部分,耐力、速度、观察力、运气和最后的寻找学生会长,奖品除了例行的奖状一张外,还有校长在朝会形容得天花乱坠的奖项,由于他从来没有公开清楚宣布过内容,全校要参加的学生都心不甘情不愿。
午休结束的鐘一响,不见校园里有多大的动静,大家倒在桌上死也不肯先起来,装睡的装睡、读书的读书,自动过滤掉那不容忽视的鐘声。
「报告!」
宏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想起不久前,严震威把比赛的五个人先叫起来去厕所换好泳衣,再套上运动服以备不时之需,慕容顥左边的眼皮忽然跳动,一向准确的第六感无声地告诉他有不祥之兆,应该不会那么刚好抽中第一号吧?
倏忽之际,黑暗的教室变得明亮,摀住的耳朵还能隐约听见有人在交谈,看来听力太好也不是一件太好的事。
「学生会的人已经送来关卡题了,一号——」
拜託耶穌基督阿拉真神阿弥陀佛别那么狠心,眷顾他一下。
「在下午第一节去游泳馆集合。」
片刻的寧静,接踵而来的是同学之间的大肆谈论伴随的同情目光,从四面八方聚集在慕容顥的座位,成为眾人瞩目的焦点。
「赶快过去准备呀,还坐在位子上干嘛?剩三分鐘比赛就要开始了。」
严震威不快的压低语调,五人顿然起身,整齐划一走去和教职大楼反方向的游泳池。
一离开教室,吴雨璇反射性的抬头仰望天空,这是她长久以来的习惯,总觉得天空纵然辽阔,却带来一种悲寂的伤感。
她明亮隐藏低落的水眸眨了眨,一片灰暗的顏色彷彿黑墨打翻倒入清水中,若有似无的太阳也宣告引退,取而代之的,是富含水气的乌云佔满她所及的视野,似乎即将要下场倾盆大雨。
暴风雨,也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