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推开出一条细密门缝,曇华随意看了看门外景况。
其实他浑不在意门外究竟是哪般景况,因为外头的一切即将都与他无关。
或者该说是,虚臾之后的子时,卓梦身处的病房中所将发生的一切都将与门外的世界无关。
关上门,曇华微閤眼,右手翻捏起的剑指轻放嘴边,唇瓣软软呢喃,语祭法咒。只见他轻音渐毕,指尖化出淡淡星色,旋即他如天外仙子般漫舞飞转,将手中灿亮金光泼墨般挥洒在斗室之间,瞬间,飞散四处的咒术星芒一触及房中任一实体物件便如一个个遭受撞击的水泡般啵然轻爆
,更加细碎的交错落往各处,随即化为烟花,裊裊升腾,无一处遗漏。
施术完毕,旋身坐落的曇华缓缓抚衣而起。
「我这里佈置好了。这封印法咒一施,室外之人将暂时忘却此处的存在,就是记起了,也将如入迷障般寻之不到。不过术法之力不过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便是个平凡孩童也能任意进入此处。」
緋红衣静静听说。
见她淡漠,曇华好奇。
「你……没任何打算吗?」
挑挑眉眼,身形始终不离窗檯的緋红衣双眼望向他后反问:
「该有打算的不是你吗?」
「哦?」
「你先前不总是说要用你的方式让他三人这辈子各得其想,我如今若什么都不做,由着你们随心所欲,你不是该开心才对?」
瞠瞠目,曇华疑道:
「这是什么情绪?你是生气还是不痛快?」
鼻息轻哼,緋红衣侧眼窗外。
「没,什么也没有。」
緋红衣心知自己虽将话声落得平淡可心底就是有种说不清的情结难以釐清。
是恼吗?是气吗?还是因受制于曇华的阻挡,卓梦的疑怒,或是房外一票不相关却又不能不顾及之人的干扰让她无法顺利拘魂而心生不悦?细想起来这或许都是理由但她却又很难将一切都归咎于此。
不论生前死后,她从未有过如此复杂难解的情绪。此刻,她受困了。
不过这难理的情绪暂时是不能去理睬了。
数个时辰前,远方天空漫生成形的血色云朵渐渐移往病床屋外,彷彿就将到她伸手可及之处
。仅管事实上那朵血云与病房其实尚有十尺以上的距离,但倾压而来的怨气,却足以令屋中『三人』皆有所感。
珍娘所等候的,每日中,阴气最盛的子时就将到来。而对她来说,卓梦因腹痛而昏倒则是她意外得来的好运。
「恩公……」伍书德此刻仍在曇华袖中。
知他心有忧虑,曇华温言,道:
「别担心,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人有事的。」
「……嗯……」
伍书德虽想全心信任,却又无法静心安然。
「你怎么打算?」
心知事在眉睫,緋红衣眉眼不动,冷声相询。
思索弹指,曇华回道:
「我想现时定在窗外不动的那朵红云应是刘珍娘所结的怨气,料想她此刻自当藏身其中。是不是我们将她召唤出来,好好跟她说上一说就能没事呢?」
他这话听起来好天真啊!緋红衣忍不住好笑。
微嗤,她道:
「若是如此简单,她又何苦一恨逾百年?」
「这……」
简单一语,一针见血,曇华半晌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