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时发现头昏脑胀,喉咙耳朵都发肿得难过时,徐静知道自己完了,她不常生病,不过一旦病了就很严重,没有两个礼拜好不了,她在床上又躺了会才起身梳洗。
昏沉沉的坐在车上,还好公司离家里很近,是那种通勤的时间足够忘记一整天在公司发生的鸟事,又不会远到让她在这种时候放弃进公司的念头,她闭着眼任由这些莫名想法生灭。
一进办公室,她立刻直奔庞统办公室,跟他报告自己的情况,两人商量一阵后,庞统决定让她在家里工作两个礼拜,之后视她的恢復情况再来安排。
“谢啦,不过这两天先准我病假吧!”她喉咙痛得要命,光是开口都觉得很吃力。
“okay,你不要再公司逗留了赶快回家,免得传染给其他人。喔,还有记得去看医生。”他看徐静满脸通红,一副快倒下的样子,不着痕跡地拿起档案夹挡着打发她回家。
“嗯,我会,谢啦。”徐静道谢后,回到自己办公室,拿个电脑跟几份文件,就下楼上了计程车直奔医院。看完医生拿完药,她又在回家的路上打包了几份熟食,买了一些水果跟橙汁,大包小包的回到公寓,开了门,先吃了药,把食物放进冰箱,把一切都安顿好后,才躺上床,一个人住的坏处就是生病的时候还得忙得像打仗一样,这念头才刚生起,脑袋立刻断了电。
清秀带点稚气的宅配员看着眼前来应门的女人,嘴巴忍不住圈成了o字型,即使从事这个工作已经一年多,看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眼前这个顶着一头稻草穿着满是皱摺的套装,眼睛周围一团黑的女人,还是成功地震撼了自称阅歷丰富的他。
徐静木木地签了名,“你等我一下。”她返进门拿了罐啤酒出来,“这是谢谢你的,记得下班再喝。”这里的人不习惯拿小费,而她不习惯不给小费,于是想出了送饮料这个折衷方法。
宅配小弟又愣住了,吶吶地道谢后,就离开了。
徐静关了门,把保温包放上餐桌后,先进了浴室,刚还有点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好像附身在个陌生躯体上,现在意识跟身体连上了,发现...好尿急,她坐在马桶上放空,洗手的时候照了镜子,愣了下,突然叫了声,这女人是谁?好像鬼,还是很丑的女鬼,赶紧弯下身仔细地洗了脸,拿毛巾擦脸的时候,发现自己连衣服都没换就睡着了,刚一定吓到送货小弟了,下次大概要补点收惊费了,她苦笑着把衣服脱了。
看着手机上面的时间显示,发现自己居然睡了一天一夜,瀏览着简讯,发现那保温包的东西居然是庞统送的。面对这些惊喜,徐静有点木然,显然是人醒了但头脑还没醒,她决定喂饱自己再说。
打开微波炉依照指示加热餐盒,利用等待的时间把保温包放到冰箱。她尝了口热好的鸡汤,发现滋味比想像中的好,惊讶地挑了眉,可能她的舌头也被烧坏了,她苦笑着抓起手机发了讯息,向庞统道谢顺便问了宅配餐包的资讯,然后边喝着鸡汤边回着想要回的简讯。
***
庞统电话来的时候,徐静的声音已经不再沙哑,他问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出来吃饭。她已经在家里闷了两个礼拜,没有考虑就答应了。“那我快到你家楼下时再打给你。”庞统说完就掛了。
庞统带着她到市民大道旁一个不起眼的餐厅。“你别看它貌不惊人,它的鸡汤是全台北最好喝的。”
“那我要好好试试。”她刚进餐厅就发现大维身影,他也看到她了,笑着挥手示意。“呵~这傢伙下午打电话来问我晚上要干麻,我说跟你约了吃饭,他吵着要跟。不介意吧?”庞统轻声跟徐静咬耳朵。
“不会阿~人多比较热闹。”她是真心这样想的,她虽然喜欢安静,但她最近真是安静到,极度渴望那平常觉得烦恼的热闹。
三人寒暄了会,庞统自作主张的点了菜,大维则跟徐静聊起天来。
“听说你病了,怎样,好点了没?”
“只是感冒,现在好多了,谢谢关心。”
“嘿~要小心誒,很多重症一开始的症状都很像感冒。你如果下个礼拜还觉得不舒服的话,最好去看个医生。”大维叮嚀着。
“我会的。谢谢。”如果庞统像个爸爸,大维就是妈妈了。徐静在心里偷笑。
“嗯,对了,上次那组照片效果很不错。最近有个珠宝的案子,想不想试?”
“如果不露脸的话。”
“拍完了可以戴着走吗?”庞统突然插了一句。
大维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徐静则下意识地笑了笑。
“你为什么这么坚持不露脸?”她的脸又不难看。
“因为我会害羞。”徐静先帮两人盛了碗,才帮自己添了一碗,低头喝了起来。
庞统听了这话后不客气地笑了,徐静默默翻了白眼,没说话。
“侧脸也不行?”拍耳环的时候,脸多少也会拍到点的。
“嗯,那倒没关係。”她想了想点点头。
“是哪个设计师?”庞统又插话了。
大维报了个名字,徐静没听过,不过庞统眼睛立刻一亮:“我看过他的年华系列,很不错,徐静,不管要不要露脸,你都得接。”
“嗯,不过我是不会帮老闆把珠宝戴走的。”
贺天翔压低帽簷跟在领位员身后走向他们的桌子时,正好看到熟悉的身影,他走了过去:“嘿!大维,真巧在这里遇见你。”贺天翔笑着拍了大维肩膀。
“是小贺啊!今天没工作?”大维转头笑着跟贺天翔打招呼。
“下工啦!跟工作人员一起吃晚餐。”贺天翔手插口袋,撇了撇头指向一旁坐满人的桌子。
大维向另一张桌子的人挥手示意后,笑着跟贺天翔说:“这里的鸡汤很棒,你一定要试试。”
贺天翔顺着大维的视线看向桌上的鸡汤以及拿着杓子舀着汤的徐静,徐静对他点头微笑。
“你怎么也在这?”贺天翔一脸惊讶。
这傢伙怎么每次见到她总是歪嘴斜眉大惊小怪的样子,我又不是妖怪。徐静腹诽着。
“吃饭啊。”徐静没好气地说着,话一出口就她后悔了,她不该对客户无理的,看来她的脾气也病了。
贺天翔像是没察觉徐静口气里的不耐烦,继续追问,“你怎么认识大维?”
“她在我工作室兼职。”大维插嘴替徐静回答。
“不会吧,你这么缺钱?,还是你也想进娱乐圈?”贺天翔挑眉,一脸兴味地看着徐静。
“我只是想藉机了解贺老闆的世界,好提供更量身定做的服务。”这句话刚说完,庞统跟大维都闷笑出声,徐静狗腿起来也是很厉害的。
“要认识我很简单啊。”贺天翔拉开徐静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想知道些什么?”
“贺老闆,把朋友放着不管,不好吧?”徐静其实并不讨厌贺天翔这个人,但是很怕他那语出惊人的嘴,那让她很难招架。
“也是。”贺天翔招来服务生要求併桌。
徐静愣住了,这傢伙听不出来她那是礼貌地请他滚吗?继上次他出乎意料地向她道歉,今天他又惊吓了她一回,不知道这人是真单纯还是心机重,有点难以捉摸,徐静不自觉地皱了眉。
贺天翔吆喝着自己的朋友坐下,就拿起菜单往徐静眼前摆,“什么好吃,推荐一下?”
“鸡汤。”
“还有呢?”
“桌上的都好吃。”
“是嘛!我试试。”贺天翔拿起筷子不客气地夹了她盘子里的菜。
“…”
“真的不错!小沉,照着叫一份,其他的你们想吃什么就点什么!”贺天翔吩咐着助理。眾人七嘴八杂地讨论着要叫什么菜,贺天翔却只顾着盯着着徐静,徐静装作没发现,低头吃饭,她想如果今天贺天翔不是公司客户的话,自己早就戳瞎他双眼。
这女人真得很有趣,女人看到他,通常都是双眼泛心,如果他再有点表示,她们会立刻满脸通红鼻孔喷气地准备扑上来;而她是双眼氾冰地拉开距离。“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阿哈!徐静灵光一闪突然领悟,她撩了下头发,侧过脸半眯着眼看着他:“什么时候再一起去跳舞?”
“最近没空。”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冷。
“哦~”徐静调开视线头低垂,看起来有点失望。
“手机给我。”
“?!”
“没有你的号码怎么约你?”
“…我可以唸给你。”
“我懒得输入。”
“…”徐静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手机。
“密码?”
她瞪了他一眼,拿回手机按了几下,再交出去。
贺天翔接过去按了几个键,确定自己的手机响了,才交还给徐静。
“你演技不错,不过我可是有得过奖的。”贺天翔笑得很得意。
“小贺得奖的那部片,是在你学校拍的。”庞统又插话了。
“berkeley?”
“嗯。”他那时正值事业低潮期,半年都没有工作上门,每天茫然地在各个试镜奔波,渴望着隔天醒来后这种令人绝望的日子就此结束。突然那部片就找上门了,找他演一个无法拋开世俗眼光,选择跟女人结婚,最后却又突然拋下一切,到异国追寻旧爱的同性恋角色。很有挑战性,不仅是因为是同性恋,还是个悲剧,他从没有演过这种灰暗非主流的题材,不过也没有其他选择,所谓偶像的包袱,在账单面前都是个屁,所以他演了,没想到反应很好,他又红了起来,甚至比以前受欢迎。
“真的?你什么时候去的,也许我们曾经在校园里遇见过。”徐静突然热络了起来。
“2008。我不觉得我们以前见过,像我这样的帅哥,看过一次就忘不了。”
“...你喜欢berkeley吗?”她迅速地换了个话题。
“很脏,流浪汉很多,走路都要小心不要踩到醉倒的流浪汉。”
“哈哈,没这么夸张吧!不过那是有原因的:berkeley的市长崇尚自由平等与博爱,认为流浪汉跟一般人并没有差别,所以选择不驱赶流浪汉,反而欢迎他们来暂住。”
“…”贺天翔看着突然认真起来的徐静,一时无言以对,”你很有趣。”懒得花心思跟他拉近关係,却对莫名小事认真。
“?”徐静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这是褒是贬?
贺天翔漠视她脸上的疑惑,换了个话题,“我刚拒绝你的时候,你心里有点失望吧?”他笑得很嚣张。
徐静脸上闪过一丝狼狈,“没有。”她很快地否认。
“别忘了我是得过奖的影帝,而且每次我拒绝你的建议的时候,你脸上都会有那种表情,你骗不过我。”
“什么表情?”她要对镜子把它改过来。
“就是那种先是失望,然后又不甘心,然后又开始放空的表情。”超可爱的。
她什么时候放空了,那是在思考!思考!“太抽象了,有讲跟没讲一样,不是说是影帝,演来看看。”
贺天翔给了个的表情,徐静愣了几秒,才道:“有没有太夸张,我才不会这样。”脸颊泛起红晕,心里有股秘密被发现的窘迫,她晓得她喜欢追求别人的认同,只是没想到这么明显。
“你勾引人的技巧也很烂。”他换了个表情对她勾勾食指,“怎样有没有爱上我?”
你的才烂,我看了只觉得噁心,她打了个寒战,不理他,找庞统聊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