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闪光烟雾弹!」
「妈的,我看不见了……」
场上爆出一片慌乱叫声,幸亏我和露儿卧倒时脸贴着贴,双眼才幸运避开了足以瘫痪视觉的强光。我们掩着口鼻摒气并卧,深怕烟雾中掺有毒气,直到确定周遭并没有人中毒倒下,这才放开手缓缓起身,不过浓得化不开的烟雾下视线仍旧模糊。
「咳咳,你没事吧?」我忍着撞到鼻樑的痛楚问道。
露儿用挥手代替回答。
「铁鹰,独狼,山猫……」我一一点着队友的名字,「你们都还在吧?」
「是还没死啦,」独狼大声回道:「只不过眼睛被光闪到,他妈的直冒星星什么都看不见。」其他人的答案也都一样。
看来能够把任务继续下去的又只有我了。
「你们先待着等视力恢復,然后护送教官回去。」我只能道:「我会想办法把娜妲公主救回来。」
「唉,看样子也只能这样了,註定还是只有你能当英雄。」烟雾瀰漫中传来铁鹰悻悻然的声音,听得我很不是滋味。
「喂,我是没得选择好吗?」我道:「要是能选择,我寧愿一个人在会馆里睡大觉,把这英雄让给你们来当。」拾起地下电光剑,正要走时却被露儿一把拉住。
「你干嘛拼了命非要去救她不可?」
「不是我非救她不可。」我耐着性子解释:「若照正常游戏情节这里是不会有什么状况,一直要到我们离去时才会在机场遇到人形战机的阻挠。可是一旦触发了旁支情节,除了刚刚宴会厅的比剑事件以外,帝国潜伏的特务人员还会在宴会结束拉古纳那一堆人回去饭店途中把娜妲公主劫走,我们必须要赶在她被偷运上飞机前将她救出,否则帝国军会拿她当人质要胁蓝林王,拉古纳就不可能会参战,一切也就玩完了。虽然现在看起来似乎是发生得早了些,这些女杀手也不是游戏中设定的人物,但娜妲公主落入敌人手中是事实,不管后续会怎么发展,总归还是要先把她救回来再说啊。」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她没把话说完,隔着面具也看不到她脸上表情,不过想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有着伸手难以见到五指的烟雾掩蔽,我放心地把她拉近身旁搂了搂,柔声道:「别胡思乱想了啦,好好待在会馆等我回来。」
「不,我跟你一起去。」她道:「那些女杀手是从上面的平台走的,我们是不是也要照这路径去追?」
我犹豫着没有回答,心想游戏中她并没有参与这关,要是让她一起,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可是我要是这样讲,她要不更怀疑才怪!反正眼前情况也已经有点乱了,多她一个,我想应该没什么关係吧?
更何况,我也不想留下她独自一个人去。
「这应该是唯一的办法了。」我道:「可是刚刚倒地的时候,我听到那些平台已经又收进了墙壁里,恐怕我们得要另外找别条出路。」
她抿着嘴想了一下。「啊,我想到了,跟我来。」说完便拉起我的手,一路摸索着走到了水池边。
池中水柱仍在哗啦哗啦地起落着,原本的彩光再加上烟雾衬托,更显得奇幻莫测,让人不禁联想到神话中的瑶池仙界。
「该不会……」我问道:「这水里也有密道吧?」
「密道是没有,」她神秘一笑,「不过倒是有捷径。」
我还想再问,她伸手指在嘴前比了比示意我别出声,盯着时高时低的水柱不知在计算什么,又抬头对着舞台后方高处一看再看。烟雾繚绕中依稀可见那里是一大块有点类似空中楼阁的突出设计,有着两座巨大的神兽雕像,以及一排长条型的玻璃窗口,看来应该就是操控厅内所有机关的所在,只是我实在是看不懂要怎样才有办法上得去。
疑惑间露儿纵身往池中一跃,正好迎上同一时间喷出的水柱,托着她身躯直上半空。在我目瞪口呆中她接着取下缠在腰上的电击鞭一抖,化做长索缠住雕像垂盪过去,「乓啷」一声撞破玻璃飞进了窗口,随即放下鞭索将我拉上。
我这才搞懂,原来她刚刚是在计算水柱喷高喷低的间隔频率。
「你真厉害,竟然可以用这种方法上来。」我嘴上由衷称讚,脚下踩得碎玻璃一阵「喀嗤喀嗤」响。
「不厉害怎么当你的教官?」露儿喀喀笑着,将电击鞭缠回腰际,四下顾盼了一下。「奇怪,这里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对呀,」我跟着到处看了看,我们所在的地方和缩进墙内的平台是相连的,等于是建在宴会厅外层的一圈空中走廊。「就算是死了,总也有尸体,难道是被那些女杀手藏起来了?」
「我看比较像是对方还没来,里头的人就已经先撤走。」露儿道:「先别管这些了,还是赶快追公主要紧……对了,得先把困在宴会厅里的人放出去。」
在她找开关的空档我又扫视了周遭一遍,眼前往左右延伸全是密闭空间,唯一的通路只有一部起码可以容纳四、五十人的大电梯,从开啟的门一眼便望见上方的隔板已经被拆开放了下来。
守在外头的卫队随着钢板开啟声涌进,露儿走来我身旁,指着电梯道:「应该就是从这逃走的吧,可是往这能逃去哪?」
「上去看看吧,不看怎么知道?」我说着一跃攀上,站在电梯顶部四下扫视一遍,看到的只是黑黝黝的四面墙壁。
「怎么样,」露儿用手撑着身体探出头问道:「有发现吗?」
「电梯和墙壁间的空隙还蛮大,墙上还有维修用的梯子。」我道:「这里已经是顶层,往上逃不可能,只能顺着梯子往下爬,除非她们打算用飞的。怕是怕爬到一半忽然有人啟动电梯,那我们可就要被挤成肉饼了。」
「她们和你一样担心这点,」一阵晃动中露儿也攀了上来,「所以早就把电梯的电路板破坏了,我想就是因为这样,殿堂卫队才只能守在厅外……咦,你在发什么呆?」
「我是在想,」我摸着下巴说道:「原本该守在这里的人,以及那些电网枪手,到底都跑去哪里了?」
「你再继续想这些,」露儿边说着,脚已经跨过去铁梯上头。「到时候来不及救出你的公主我可不管。」
「喂,什么叫我的公主啊?」我抗议着,跟在她后头一路往下爬去。
四周一片黑漆漆的,唯一的光源,就只有各楼层开口缝隙透入的微弱亮光,鼻中嗅到的空气,全是冰凉又带着点霉味。我们很快下到第三层,察觉后头透来的光似乎变亮了,回头一看,见对面通风口上的隔板也被拆下,因此多透了些光出来。我们藉着电梯下头的钢缆两段式跳过去,沿着通风口爬行了一段,眼前出现了两条分岔。
「怎么办,要直走还是转弯?」露儿回头问道。
「那你可要往前再移一移,」我道:「不然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到你又圆又翘的屁股。」
有了昨夜的缠绵,我的言语自然也就变得大胆了起来。
她似乎也并不以为意,往前又爬出一大段,说道:「这样看得见了吧?」
我爬到她原本的位置翻来翻去仔细检查,感觉周遭又热又闷的空气,彷彿也因为她经过而变得芳香。藉由网状通风板透上的些许亮光,我发现右边孔道似乎有些不该出现的东西,于是连忙转过身爬去瞧瞧。
「有了,」我兴奋地道:「这边有几片羽毛,一定是从那些女杀手头上掉下来的。」
「你说的这边是哪边啊?我背后又没长眼睛。」
「右边。」说完我便继续往前,露儿往后退回来跟上,这一来反倒变成我在前她在后。
这条孔道不再有分岔,却也并非一路通到底,而是像九曲桥一样,每隔一段就来个九十度弯。我们手脚并用奋力爬着,从时时出现的网状通风板始终没见下头有人出现过,大概全部的殿堂卫队都跑到宴会厅那一层去了吧。也不知道转了几个弯,突然间我底下一空,整个人竟和通风板一起掉了下去!还好反应够快,双臂立即伸出抓住了边缘悬空吊着,耳中清楚听见那块网状金属板「匡啷」一声掉在地上的声音。
「怎么了?」露儿在后头紧张道。
「妈的,这块板子是松的。」我一边骂着,一边松手跳下,落脚处一片光滑无瑕,害我差一点摔倒。
眼前所在之处,是一间无比宽敞,气派非凡的大房间。
露儿跟着轻飘飘地跃下,只看了一眼便道:「这是爵德主席的办公室。」
「你怎么知道?」
「我来之前在岛上跟他通过电话。」她指着前方造型诡譎的金属桌。「萤幕上看到的就是这张桌子,还有后头墙上那个蓝鑽六角星标志,绝对不会错。」
「这可就太奇怪了。」我纳闷道:「那块板子一定是那些女杀手打开又关上,只是卡笋断了合不紧,所以我一上去就支撑不住掉了下来。问题是,她们怎么会选择跑到爵德主席的办公室来?」
「我想,这里既然是爵德主席经常要到的地方,为了安全考量,应该是会有逃生密道之类的设施。」
「可是那些女杀手又怎么会知道?」
「你的问题可真多。」露儿看我一眼,「我要连这都知道,岂不是变成跟那些女杀手是一伙的了,而且玩过游戏的人是你,好像应该是由你来告诉我答案才对。」
「就跟你讲了,游戏里没有这些女杀手,我和你一样是头一回碰到这状况。」
「那我也没办法了。」她笑了笑,「等逮到那些女杀手,你再慢慢问吧,不过首先要先找到密道才行。这里这么大,看来我们要分头找。」
我们四处又敲又打检查了半天,可是却一点收穫也没有,我气馁地往爵德坐的那张大椅子一靠,忿忿道:「什么都找不到,难道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不成?」
「有点耐心好不好?」露儿道:「慢慢找,一定会找得到的。」
「妈的……」我憋了一肚子气无从发作,只有找桌子出气,当下用力一拳搥下,哪想到着力处红光闪闪,整张桌子立即分开两半,现出一道往下的阶梯。
「这……太神奇了吧?」我又惊又喜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原来只要搥搥桌子,这密道就会开了。」
「这设计可真让人想不到。」露儿道:「不知道下面会不会有埋伏或者是机关,我看我们要小心点。」
「遵命,教官。」我含笑敬着礼说道。
「喂,正经点。」她白我一眼,拉着我的手一块走下,听上头「砰」地一声,那张奇形怪状的桌子已经又合上封住了入口。
这阶梯并不陡,可却出乎意料的长,我们小心翼翼地走了几乎有十分鐘,脚才终于踏上平地,眼前出现的是一条笔直延伸的拱形甬道。
「这里湿气好重,」我摸了摸墙上渗出的水气,「看来我们是在人工湖底。」
「嘘,」露儿拉了拉我的手低声道:「前面有人。」
顶上灯光在远处映照出一条斜长人影,脚步声在地下空间回盪出令人摒息的回音,正朝向我们缓缓走来。
我和露儿同一时间取武器在手,随着人影逼近,已看清楚来的人竟然是打不倒的莱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