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田烟在新西兰惠灵顿的一所大学里学习犯罪与心理学。
    田烟在第一年刚到这个国家的时候,在租的房子里宅了一年,虽然田烟表面装得不在乎,但实际上,就连拉开窗帘,她都会害怕逄经赋突然出现。
    谭孙巡在英国呆了半年,才敢来找偷偷来找田烟,证人保护计划中规定,他们不许每年进行超过两次的会面,就连视频电话也受到严格的条例规定。
    谭孙巡来到田烟租住的一栋一层平房里,刚进到她家里时,满地都是无从下脚的书籍。
    田烟除了采购食物外,平时从不出门,没有两年前跟他说的那么完美,要到乡下过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再养一只猫陪伴着她。
    她连自己的生活都是遍地狼藉,一团糟糕,更何况养猫。
    谭孙巡帮她收拾了家,田烟披头散发,穿着一件睡裙蜷缩在单人沙发里看书,散落的发丝遮挡住脸颊,痴迷不悟的样子跟中了毒瘾一样。
    长时间不和人说话,她变得沉默寡言,逃离家乡后的一切,并没有按照想象中美好的方向发展。
    曾经谭孙巡就和她说过。
    任务不能带有感情,和以毁灭身体为代价的奉献,这是执行任务的第一原则。
    因为这会成为她今后忘却不了的痛苦。
    谭孙巡劝她,如果这么喜欢看书,那干脆就去上个大学试试。
    田烟并不是不听劝的人,她不想在黑暗的屋子里孤独地躲藏一生。
    上学的第二个月,田烟的精神状态开始有了极其明显的转变,还会主动跟谭孙巡打视频电话,询问他养哪只品种的猫比较好。
    可养猫说了一年多,田烟也去过不少宠物店,兜兜转转,直到现在养猫的事也没确定下来。
    视频通话里,谭孙巡在海滩上晒着日光浴,询问田烟究竟什么时候养猫,他都快把猫科动物图集背过来一遍了,各种品种的猫习性了如指掌,提了那么多建议,她还没有买猫。
    镜头里,田烟戴着蓝牙耳机,正坐在户外长椅上吃饭,手机被竖起来放在桌子上,她挖了一勺咖喱含糊不清地说。
    “再等等,最近比较忙,我昨天刚报了一个特别有趣的课程,这个课是学校一个教授自主创建的,挺有意思的,我现在兴趣都在这方面。”
    “什么课啊?”
    田烟手捂着领口,以防汤汁溅在白衣服,抬头看向手机镜头时候,头发散落在脸旁,一根碎发黏在了残留饭渍的嘴角。
    “Weapon  Psychology,讲枪支与暴力犯罪的关系,还有心理感知,社会行为,算是犯罪心理学的另一条支线。”
    谭孙巡指着嘴角示意她,田烟眨巴着眼睛,凑向镜头,白腻的肌肤透过高清镜头毫不保留地冲进谭孙巡眼中。
    田烟把摄像头当成了镜子,用手指擦拭着嘴角的咖喱。
    “这不就是犯罪学吗,你天天在家里看的除了这些东西就没别的了。”
    田烟将食指放进嘴里吸吮:“但这个教授挺厉害的,学术造诣很高,他在很多大学担任法律与公共政策的顾问,而且主要进攻的是心理学,帮助遭遇犯罪的受害者。”
    “你不会是想……”
    “我当然不可能找他了!在保护计划中这点是禁止跟人攀谈的。”
    谭孙巡撇嘴:“那就行!”
    “怎么你现在变得这么邋遢了,你没卫生纸吗?还说我是小孩子,你自己更像个小孩,你以前可不是那种吃辣条都要把手指放进嘴里嗦一嗦的人啊。”
    田烟笑嘿嘿的眯起眼,整个人暖洋洋地像是太阳一样:“这不是没纸嘛。”
    “病从口入你知不知道,你赶紧去洗个手吧。”
    “哎呀你真啰嗦,那你赶紧把上衣穿上吧,没几块肌肉还喜欢晒太阳,当心皮肤癌风险增加,皮肤老化。”
    “我好不容易来趟夏威夷,再不晒都要在雨季里发霉了!”
    “行了,我要去上课了,养猫的事改天再说,拜拜!”
    田烟一边挥手,一边毫不留情地挂断。
    谭孙巡看着被挂断的通话页面,颓废地把脸埋进了身下的沙滩垫里。
    想到田烟说的话,他连忙撑着手臂起身,拉过一旁的短袖套在身上。
    他可不能皮肤老化,他还年轻。
    再说了,他这怎么能叫没有肌肉呢,四块腹肌也是肌肉好不好。
    谭孙巡来到礼品店给田烟选礼物,挑来挑去,选了几张夏威夷风光的贺卡,想来这份礼物不会泄露什么隐私。
    他原本想在贺卡上写让她看了之后感激涕泪的话,但苦思冥想了半天,文学匮乏的他也拿不出一句可以让她记很久的话。
    最后谭孙巡在贺卡的背面写下一句:
    「不然养条狗吧,养我这只舔狗」
    谭孙巡将邮票贴上去,心中有些忐忑。
    投放进邮箱前,他在信封上吻了吻,希望自己的心思,能被这么聪明的她猜出来。
    谭孙巡离开后不久,礼品店关了门。
    藏在雕塑后面,等待已久的两个人沉默地做了个手势,一个用工具敲开了锁,另一个背着黑色挎包,快速潜入进了礼品店。
    他们用铁丝打开了邮筒,将里面的信件一股脑抓起来,全部塞进了挎包。
    “监控!”男人低声道。
    “电路已经切断了,快走。”
    邮筒关上,两人离开前将大门恢复到原来的状态,确认没留下进来过的痕迹后,才重新连接电源启动监控,趁夜逃离。
    谭孙巡仰靠在无边泳池,敏锐的神经察觉到泳池下面的砂石公园有人影在飘动。
    他猛地回头查看,没有人影,几片竹榈的叶子颤动着,那条路是通往礼品店的。
    谭孙巡按压眉头,感到自己有些神经质。
    他已经脱离团队两年了,但这毛病实在改不掉,动不动就觉得有人在背后干坏事,跟有被害妄想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