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爷拉开了椅子,我坐到他对面,四处看看,到处都是悠间玩着象棋的画面。
「说吧,有什么问题?」老爷爷面带笑容。
「这个吗……可以先问一下您的姓氏吗?」一时衝动的找他,实际上要问的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内心有个说不出的疑问罢了。
「我姓林。」
我微愣,「姓林啊……」
他轻轻笑了几声,「蔓蝶啊,认不出爷爷吗?」
我怔住。
「也是,你五岁后就没见过面了。」
我呆愣了半晌,「我就是……觉得您很像……」
他的眼神露出微微讶异,爽朗的笑着说:「真的吗?有点感动!」
「为什么您会在这里?」我内心充满着困惑。
「主要是你妈妈无暇时时刻刻照顾我。」他接着说:「我毕竟不是养育她的父亲,她也单单只是我的媳妇,不好让她照看我,所以就来这里了。」
我仍是疑惑,「那妈妈为什么都不让我来找您?」
「大概是因为你哥哥和你爸爸吧。」
「什么意思?哥哥怎么了?我有爸爸?」
此时的我,头顶好似不停冒出问号。
「傻孩子,你当然有爸爸!」他笑道。
「对耶……」
虽然一直都没印象,但我怎么可能没爸爸。
「还有,你真的不知道他们的事?」
「知道什么?」我茫然。
他沉默了一会儿,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
「你妈妈逃避了那么久,就是不想让你知道,就算这样你也想知道吗?」
我愣了一下,缓缓地说:「……嗯……爸爸和哥哥的事,我多少有些好奇。」
他叹了一口气,「你真的那么好奇啊……」
我点头,「我到现在只知道我有一个很会作曲的哥哥,然后他去世了,还有妈妈禁止我来找您,也禁止我进到山上,不让我清明节时去扫墓,我活了十八年,甚至不记得我有爸爸,这样还不值得好奇吗?」
「嗯,说起来你也有知道的权利。」
我是怎么回到宿舍的,我是何时抵达宿舍的,我完全不记得了。
我看了一眼月历,离跟小黑约定的时间还要好些天。
即便妈妈不准我去,我也不能放他鸽子。
我收起随身行李,先替几天后的旅程做准备。
这大抵是我第一次有意违背妈妈的意思。
但想起外公的话语,我更是篤定了,我有必要再去那座山林。
收拾到一半,门被推开的声响传入我耳里,我没有回头,只是用着沙哑的嗓音说:「回来啦。」
「你在干嘛?」缘恩走到我身旁,俯身察看。
「喔……星期日要去见一个朋友。」我试图抱持平静,却仍被她发现端倪,「你带的东西不像是见朋友喔。」
小黑是我的朋友没错啊……!
我小小紧张起来,「不、不然见朋友要带什么?」
「不是啊,哪有人见朋友要带手电筒和雨衣,一般来说根本用不到手电筒,平时也只看过你撑雨伞,怎么会准备雨衣?」她质疑。
我只是担心上山后又跟那天一样下大雨黑漆漆。
「他要办手电筒派对,服装指定雨衣!」
她拍了我的手臂一下,百般无奈,「别睁眼说瞎话了!说吧,你要上山找谁?」
我皱眉,叹了一口气。
妈妈教了我很多东西,就是没教到如何平淡地撒谎。
「找朋友啦……」
「少来了,你一定是上山跟男人私会!」她双手抱胸,撑开她那两颗单眼皮,不是很大的双眼,「不是的话没必要骗我不是吗?」
「我只是怕你跟我妈妈说,要是被知道就惨了……」我露出难堪的脸望向她,她乾笑,「当时毕竟你跟我们走散了,不联络阿姨一下真的不行嘛……」
我坐挺,「好啦,反正我星期日上山找朋友,你别跟我妈妈说就好!」
「嗯……真的不是去私会什么神秘男人吗?不然这次怎么没拉我去?」她窃笑。
我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只是朋友!」
「好啦好啦!男生朋友。」语毕,她用着极细微的声音偷偷补了句:「男朋友。」
想当然尔,她被我使尽全力打了一下。
男朋友男朋友,一整天就只知道交男朋友!
我抱着一叠乐谱寻找着游忆清,内心不断抱怨着昨晚缘恩对我吐嘈的语句。
晃了约莫十分鐘就找到了她,我小跑步奔向她,「老——师——!」
她回头看向我,露了一个招牌笑容。
在我说话前,她马上说:「你昨天上台的表现怎么没过去好?」
「我……担心忘谱嘛……」我微微耸了耸肩。
「担心忘谱?现在还有这种问题?」她不解。
「我忘记准备曲子了,上台前两天一直狂练。」我乾笑,困窘不已。
「你弹森林情景不就得了,练很久了不是吗?」她拿走我叠在我双手上,最上面的乐谱,翻了翻。
「是练很久了没错,只是我没办法接受把它搬上台,你都还没让我通过这首曲子了,我自己也还不满意,既然那么多问题还没解决,怎么可以弹劣质品给听眾听呢!」我说。
「也是啦,至少你表演的那首詮释的不错。」她点头。
「唉唷,害我差点忘了!」我跺了几步脚,「我是想问曲子的问题的,现在想想,我还是自己解决好了!」
我蹦蹦跳跳的离开,没等她回应。
实际上我只是想看看我弹得乐曲有何问题而已,要是她有提意见就是有,要是没有,我可要去准备见小黑了。
回到宿舍已经下午四点了,明明还有至少两天的时间,我却早已等不及。
我在房里前前后后走来走去,相隔几秒就瞄一眼时间,迟迟等不到时针狂奔。
耐不住时间的缓慢,我躺到床上,闔上了双眼。
既然醒着等不及,那就睡着吧。
天还亮着,我的世界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