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站了一分鐘才走回他们在的地方,陈安岳笑笑地与缘恩和张曜悉对话,好似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缓缓靠上前去,缘恩看见我,问:「你刚刚去哪了?」
「没有啦,到处看看。」我随意敷衍。
「喔,那我们来吃午餐吧!」缘恩说完后,将身旁的篮子放到一棵大树旁,席地而坐,紧靠着大树。
我也正要坐到缘恩身边,却被一把拉开。
我错愕的看向陈安岳,他没说话,也没表情,只是让张曜悉坐到缘恩身旁。
我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走到大树的另一边坐下。
树干的宽阔,多少可以挡点我百感交集的心情吧。
大家开始享用午餐,又是他们两个的谈天声,唯独我和陈安岳安静的可以。
我静静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再依照程序将其嚥下,但怎么用尽全力,就是吃不出一丝丝的味道。
吃完半块火腿蛋吐司后,我便没有再食用什么了,好在缘恩聊得开心,没有注意到我没继续填饱肚子,不然她大抵会硬是让我吞下食物吧。
午餐时间结束后,我们要走进山林里,感受一下何谓野外。
我们分成两边,当然是二二分,而这次又在我要去找缘恩时被推开,可想而知又是陈安岳。
因此我们分了个尷尬的组别,缘恩跟张曜悉,我跟陈安岳。
背上背包分头走后,我没心思再去思考缘恩的心情,只因为我跟陈安岳仍是满满的尷尬。
我跟在他后头往里面走了一些路,实在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说话……?」
「要说什么?」他轻笑,「不要跟着我?」
我愣住。
他继续往前走,而我则不敢再踏出一步,只是怔怔地望着他越走越远,直到影子不见。
我会听你的……就像平常的我,听到别人的期望后,做个乖孩子,完成它。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春光明媚的春天,这是古人内心最为快活的季节,而我却感受不到一丝丝喜乐。
在被陈安岳驱逐后,我只好像行尸走肉般一个人到处乱闯,原先兴奋的情绪早早就飘散了。
潺潺水声安慰着我,我看了看四周,走了多远,转了多少弯,我已经不知道了,只有旁边的小水道,以及前方不远处的山壁。
我愣了几秒。
这里是哪里?
好像已经走了很久,也走了很远,只是因为一路上的失神,自己根本没察觉。
我看了一眼手錶,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走了半小时了。
我赶紧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想联络缘恩,掀开了手机盖,然而却因讯号不足,电话拨不出去。
我身体微微一颤,一不小心忆起十三年前。
这不是跟当时一样的情况吗?该不会待会儿……
我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不自觉眼眶湿润,只因为头顶那片天,灰灰沉沉,好似要将我压垮。
『这几天会下雨吗?』
『……应该不会吧?』
『是吗……』
树木的叶片茂密,随意找一棵应该可以遮掉些雨吧。
我走到三棵大树聚集之地,站到了它们中间,抬头望去,天空已染成一片绿意。
滴、答、滴、答、
雨水落地,豆大的雨滴重重洒在缺乏叶片保护的土地上,至于我所藏身之处,则下起了毛毛雨。
原本明亮的天,现在只能用阴暗去形容,我蹲坐在地上,轻轻盘起头发,内心充斥着恐惧。
我怕的到底是什么?
当时明明只是因为孤单一人才有所畏惧,但实际上这份回忆很精彩啊……
唯独被妈妈教训那一部分……
今天本该是开心的,明明是我要来山上的,怎么变成了张曜悉跟缘恩的约会……?
我看着眼前一片湿冷,嘴里轻唤:「小黑……」
小黑……
这不是梦境,我很篤定。
蹲了约莫十五分鐘,雨势仍是滂沱地下,我又回到了今天有过的失意,双眼空洞的望着前方。
黑黑的……亮亮的……高高的……瘦瘦的……
我睁大眼睛,内心满是惊讶,在他越靠越进之时,我甚至差点喊出「小黑」两字。
直到我看清眼前的男人,我才稍稍冷静。
「你是……?干嘛蹲在这淋雨?雨下很大很危险的。」
我心头一颤。
眼前这男人,手持着手电筒,高高瘦瘦,就像是不久前看见的那男人,天色昏暗,我无法得知他的肤色。
我缓缓站起,声音沙哑的说:「……我迷路了……而且好冷……」
他愣了半晌,「走吧,先去我家。」
我跟在他身后,他一步,我一步,「你是小黑吗?」这句话被我好好的卡在喉咙里。
这跟当年有何两样?只是当时手牵着手。
见他在山林中穿梭自如,好似游歷了多年,有一种说不出的帅气。
路程中,每踏出一步,我的紧张感便增多,毕竟我无法确信身前的他就是小黑,我只能盼着自己看见当年的那间老宅。
要是他不是小黑怎么办?
我没怎么去在意,大概是因为这股直觉吧。
踩踏湿落叶的跫音,有着雨声伴奏,他拿着手电筒照向前方,我则是不敢恍神的紧跟着他。
他究竟在这座山待上多久了?
看似处处一样的路程,被他摸索的透彻。
我能不能就暂时相信他是小黑呢?至少我的心会平静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