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立婷的位置时,易渺瞪了她一眼。要是她有留位置给她就不会这么尷尬了。
立婷坐在财务部新来的员工陈晓旁边,立婷前阵子一直说他是个小鲜肉,易渺不以为然,他跟副总差得远呢。
想到这里,易渺忿忿不平地拿起手机,传了讯息给许立婷解解恨。
「重色轻友,我看清你了。」
讯息很快就回传过来了,「我本来安排好的,一人一个,谁知道有人不懂怜香惜玉。」
「怜什么香惜什么玉?我顶多是个差点赶不上车的碎石头。」今天赶得易渺都差点要包计程车到旅行地点了。
「我又不是说你,我说副总,人家才是香才是玉,你连块石头都不如。」立婷回。
......
讲到存律,易渺回头看了下他,但是一个在第一排,一个在最后一排,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只依稀看得到他的额头还斜靠在窗上,远远得看着,感觉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存律被摇晃的游览车弄得头有点痛,才刚睁开眼,他就看到第一排的座位上,有半张脸露出椅背,视线好像是往自己的方向看过来。
存律从小视力就很好,长大了虽然因为对着电脑视力坏了一些,但也不算差,虽然距离一个车身,但易渺脸上懊恼的表情,他却看得一清二楚。
他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但看着远远那双有神的眼睛,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嘴角竟然微微上扬了些。
她是在愧疚吧?
让位置给她是因为要以退为进,现在她对他的防备心太强,要先给她一点空间才有可能让关係再进一步,到时候再把距离拉得更近也不算太晚。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觉得愧疚。
这个徐易渺,总是在给他惊喜。
之所以坐车不坐后面的原因是,多年前的那场车祸害他有心理的阴影。不敢再坐后座的他,这几年来向来都是自己开车,但是今天为了不想让易渺不自在,自己只好选择了后面的位置。
易渺坐在前座,想当然的,什么也不知道,愧疚的心一下子就过了,一路舒服的睡到休息站才醒。
下车上个厕所透透气,想要去买个东西垫垫胃,早上急着出门,早餐都没吃,眼看已经过了十二点,肚子饿得不行。
随便叫了一个三明治,易渺手上还带着伤,她用一隻手捞包包,翻了一阵子,却还是找不到钱包。
「我来。」身后突然有道声音,沉沉地在她耳边说。然后那个人把易渺的包包拿了过去,结了帐,接着顺手帮她提着食物及包包。
易渺抬头,看到何存律依旧悠间的神情。
他向前走,易渺跟在后头,他表现得好像她不存在似的,好像只是帮陌生人一个举手之劳那般的轻松,而且没打算跟她搭话的样子。
「谢谢。」易渺跟了上去,微微伸出左手,「我自己拿就可以了。」
存律这时候才看了她一眼。然后应声好,便轻轻将东西掛在她伸出来的左手上,然后没再理她,逕自往游览车走去。
太阳下,在休息区停歇的人们个个都皱着眉头,想着这耀眼的阳光什么时候才会收敛一点,但是就算阳光再大再刺眼,易渺却突然觉得,好像全世界的阳光都比不上她眼前这个背影还要灿烂。
存律很高,套一句立婷常说的,他的顏值也很高......
一定是因为太阳太大,热得鬼迷心窍,才会忽然对他仰慕了起来。易渺对自己说。
他刚才并不是拿自己的钱替自己结帐,而是帮她拿出包包,这一个行为其实很让易渺心动。
在那什么都不懂的青涩年纪时,易渺电视看多了,幻想哪天自己人生中的男主角,因为自己忘了带钱,挟带着聚光灯的效果到柜台直接帮自己买单,那样霸气的行为就能让自己倾心,让自己託付所有的崇拜。
但是长大了以后,她却渐渐觉得,那样一时的行为也许会让人感到体贴,但是事实上如果只是为了浪漫而这么做很幼稚,她又不是乞丐,她有钱,也有自尊。
刚才存律在她耳边轻声的那句:「我来。」轻轻的敲着耳畔,轻轻的敲着自己的心门,像蓝天里的白云漫捲,温柔的细语。
想到这里,易渺朝着存律的背影追了上去。
存律好像也有发现似的,刻意放慢了脚步,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副总。」易渺微喘着气,脸也泛着红。
「怎么了?」存律眼神带着疑问,缓缓伸出手,很自然的,很小心的,轻轻把她因风飞起的发丝拨到耳后。
易渺没有因为这样的触碰而忘记要说的话,很认真地看着他:「等一下,一起坐前面吧。」
存律沉静地看着她坚定的眼神还有期盼的光芒,最终忍不住无声地笑了。
上了车,存律依旧让易渺坐在靠窗的位置,自己则是坐在靠走道的另一个位置。
「今天早上发生什么事?」存律在车驶动没多久后,盯着准备又要睡觉的易渺问。
她愣了一下,没想到有人竟然相信她说的话,她以为在任何人听起来都是谎话藉口。
易渺缓缓地说:「我妈今天早上躁鬱症发作,威胁我们要自杀。我要过去抢刀,后来被破掉的玻璃扎到手。」
徐妈今天早上拿着美工刀,作势要割腕,刚好从事摄影的易时今天接了一个客户,只剩徐顾和易渺在家,差点闹到要报警,好险最后徐顾把刀子抢了过去,才没发生什么伤害。
存律眼神扫过她仍包扎着的手臂,语气低沉而温柔地问:「玻璃破掉,也是因为你妈?」
易渺点了点头。
「你做的很好。」
一样温柔的语气,存律的声音传到易渺耳里,一遍又一遍的像是在回放。短短五个字,很不经意地抚过心头最柔软的位置,像是有魔力一样,让她的委屈瞬间消失殆尽。
当所有人都轻易觉得你在说谎,就算解释,也不一定有谁能相信。能这样的信任,易渺除了欣慰之外还有感动
易渺躲开他的视线。不行,再这样下去......
「何存律。」这是易渺第一次连名带姓的这样叫他,虽然在心里说了好几遍,但这是第一次从嘴里说出来。
她依旧敛着眼低着头,没有看他,其实是不敢看他。
「我怕再这样下去,我会喜欢上你。」她说得很轻,好像很小心翼翼,维护着什么不让它破碎一样。
所有人先到饭店卸行李,易渺和立婷跟其他两位女同事同一间房间。因为时间有一点耽搁,所以接下来的行程只剩下聚餐。
他们住的是在度假村里的饭店,聚餐也在度假村里的小pub,大家吃了饭也放松许多,都喝开了。
同事们开始兴致勃勃地玩游戏,说什么被啤酒瓶指到的人要讲一个秘密,不说的就要罚酒。
坐在中间的小张转动瓶身,绿色酒瓶转呀转的,停下来的时候,大家都傻眼了。
瓶口竟然朝向存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