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放学,我掏出手机打给尖尖泡芙头,但他就是死也不接,因此我使出浑身解数,来个「夺命连环call」。
「大姐姐!」
我愣住,「香寒?」
「对!对!我是香寒!」
「瀚棋哥哥呢?」
「哥哥去帮我买糖果!」
他说没空,就是去陪妹妹?
「哦!那香寒,你现在在哪?」
「我在医院!前天来医院找医生,结果就不能回家了!」
「医院?」我沉思了一会儿,「我去找你好不好?」
「好!」
依照香寒所说的病房号码,我儘速去到医院。
病房前,看见了她的大哥,爆炸头。
「哈囉哈囉!」我走到他身前,挥了挥手。
他看见我后,展开笑顏,「嗨,你怎么在这?」
「我刚才打电话给泡......吴瀚棋,结果是香寒接的,讲了几句话决定来看看她。」
「哦——那赶快进去吧,她应该很兴奋!」
「嗯!」
我轻轻推开了门,香寒打着点滴,拿着尖尖泡芙头的手机躺在床上。
我缓缓靠近,到她身旁她才发现我,开心的大喊:「姐姐!」
我轻抚她微微发热的额头,「身体还好吗?」
「头头痛痛!」她说。
我不由得心揪了一下,怪不得作哥哥的不进来里面,而是站在外头发愣。
「姐姐,我好想见妈咪……」她看了一眼手机。
「你妈咪没来看你吗?」
「妈咪说她不想来……」
我停顿了一下,「那你有跟哥哥说想见妈咪吗?」
她抬眸,「没有,怕哥哥会不高兴!」
「不高兴?」我疑惑。
「瀚棋哥哥跟妈咪说话都会发脾气,然后瀚于哥哥就会生气骂他!」
「喔……那我去帮你问问看哥哥们好不好?」
「好!」
我走出病房,尖尖泡芙头正好出现。
看见我后,他先是停下脚步,紧接着皱眉。
我走向前去,瞄了一眼四周,爆炸头不见了。
「你怎么在这?」尖尖泡芙头疑惑地问。
「我打给你结果是香寒接,顺势就来这了。」我耸肩。
「喔。」他丢下一个字便打算进病房。
我一个转身用力抓住他,说:「等一下啦!」
「干嘛?」
「香寒说她想见她妈咪……妈妈。」
「她想见我也没办法。」
「你怎么这样!」我不解。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我妈不会来看她。」
我用着疑惑的眼神凝视着他。
他叹了一口气,「反正我妈得理不饶人。」
我仍是持续用着疑惑的眼神凝视着他。
「瀚棋!」爆炸头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俩同时看向声音来源。
「我来吧。」爆炸头掏出手机,「打给妈。」
尖尖泡芙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拉开我的手,进到病房内。
见爆炸头在打电话,我跟着尖尖泡芙头走了进去。
好一会儿,爆炸头才进来,他直直走向香寒,说:「香寒,妈妈待会儿来,要乖乖的喔。」
香寒笑到双眼瞇成一条线,开心的说:「真的吗真的吗!我会乖乖!会乖乖喔!」
爆炸头莞尔。
「那我该走了!不要打扰你们。」我说。
「欸没关係啦!」爆炸头叫住我,「你在瀚棋才不会跟我妈大吵。」
「谁要跟她大吵。」尖尖泡芙头说。
「所以我……」我尷笑。
「先待着吧。」爆炸头说。
莫名其妙,我待在病房,跟尖尖泡芙头和爆炸头一同陪着香寒等他们妈妈。
我心中好似千百隻蚂蚁在爬动,毕竟要见一位不认识的长辈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应该差不多要到了。」爆炸头看了看手錶说。
说曹操曹操到,不一会儿便有敲门声传入。
爆炸头走去应门,我则是站了起来,尖尖泡芙头仍是坐在香寒身边。
接着进入到病房的,是一位高雅的女士,令我不禁全身僵硬,依稀听见泡芙和爆炸头向她叫了声「妈」,又听见香寒用着稚嫩的嗓音喊着「妈咪」,我脑海片刻间涌入了不久前的记忆。
『我也不愿意当她妈啊!什么话不说,偏偏在亲戚面前说一些丢光家里面子的事!』
我寒毛直竖,自己的女儿都不喜欢,看来在这位女士面前话可不得乱讲。
我恭恭敬敬地说:「阿姨好,我叫范依实。」
「哦?你好,我是他们的母亲。」阿姨看了一眼爆炸头,又看了一眼尖尖泡芙头,问:「你是瀚于的女朋友?」
我愣住。
「不是啦妈!」爆炸头赶紧解释:「她是瀚棋的……」
话未了,阿姨便说:「瀚棋的女朋友?怎么看都是瀚于的。」
我尷尬的愣在原地。
「不是女朋友。」尖尖泡芙头冷冷道。
「妈,她是瀚棋的朋友啦……」爆炸头说。
「不尽然。」尖尖泡芙头补了一句。
「喔,不是就好,那么有礼貌的孩子配瀚棋太浪费了。」阿姨望向我说。
我稍稍被口水噎到,轻轻在一旁咳。
哪天她看见我的真面目还得了。
「妈咪!」安静许久的香寒突然喊道。
阿姨缓缓地走了过去。
「妈咪我好想你!」
阿姨将手轻贴到香寒的额头上,一语不发。
「当妈的不关心一下?」尖尖泡芙头嘲讽地说。
「我有来就不错了。」阿姨瞪向尖尖泡芙头。
这两人的冷淡度有得比。
「欸瀚棋,别这样,我们先出去。」爆炸头说。
他将尖尖泡芙头拖了出去,留我、阿姨和香寒三个人在病房内。
我待在飘散着尷尬气氛的病房里,呆呆地望着她们两个。
香寒抓住了阿姨的手,「妈咪!」
阿姨叹了口气,眼神充满着怜惜,说:「你这孩子身体怎么就那么差……」
她不捨的语气似针一般的轻轻刺着我的心,当妈妈的真的很少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而我面前的,是一位对孩子满是爱意的母亲,是那么明显,却不曾在两个儿子面前展现。
我坐到她们身旁,「阿姨,你怎么平常那么少来见香寒?」
她轻轻莞尔,摸了摸香寒的头发,「不忍心看见她这样。」
这原因不也跟爆炸头一样吗?
只是他们从未说出口。
好一个憋屈家庭。
「专门抓一个孩子常犯的错作为不见她的藉口,我也是不应该啊……」
「常犯的错?」我看了一眼阿姨。
「说话不看场合这种事,各个孩子不是都常犯吗?」她淡淡道。
「喔……」我静默了半晌,「真要讲出内心话也不容易啊,别太在意了,慢慢来吧……」
「也是啊,总不能一直跟自己的儿子对立。」她轻笑,「他太像我了!」
一言一句,香寒的静静听着,彷彿只要妈妈在身边,有没有对话都无所谓。
然而她还是在阿姨要离开的前一刻,哭喊着不让她离开,阿姨也才答应会常常来找香寒。
看来我是调和剂。
只是调和了一对母女,却怎么也调不和自己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