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背后还有人为操作,孙夏霸凌的帖子炒得很高,一瞬间就佔了娱乐榜前几名。
于皓俊当然也是被牵连的一位,网友普遍说他眼光差,找了个人品有问题的女友,不少人更是热心力劝他分手,但可笑的是,双方都还没为这緋闻发表任何立场呢。
中午,孙夏官方发表了则声明,词藻简洁有力,一目了然,便是否认自己有做这些事,在校时品行虽不到优秀,但绝对没有伤害人。
这些轻飘飘的文字大家当然不买帐了,这谁不会说呢,那证据呢,既然没做,就得证明啊。
但不幸中的大幸是,在前一晚的爆料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同学出面为此事加油添醋了。
「你这时候要去哪啊?」梁权准备出门时,被队友桑森逸喊住,他吓的停住脚步,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
刘天杰玩笑:「人刚失恋,心情不好要走走,还要跟你报备啊?」
孙夏和于皓俊的恋情也是锤死了,那么在队友心里,梁权就是被踢出局的那个可怜人了。
大家看梁权就又都多了份同情:「没关係,还有很多漂亮的妹子,不要死吊一棵树。」
「他才没死吊一棵树。」雷禹也加入了:「他最近去哪,都有豪车接送,我都看到了宾士呢,不知道是钓到了哪家千金。」
「别、别胡说。」梁权解释的磕磕绊绊:「那不是接我的,可能是住附近的人吧,看错了——我晚上回来啊,再见。」
多说多错,他也不想多说什么,直奔下楼。
都说男人八卦起来比女人还强,几个小男生凑在窗边,刘天杰说:「会不会不是千金,是少爷?」
「也可能啊,性别别卡的那么死。」
几个人又发出了曖昧的大笑:「等他回来,我们得找个软一点的坐垫给他。」
「不过确实,当花瓶娇夫好像比我们努力唱跳赚多了。」
讲着就唏嘘了,起初谁不是为了梦想,但梦想能当饭吃吗,他们也都很清楚,有难同当似的全部栽了一跤,才知道演艺圈不是一腔热血就能混成的,几个男孩便开始异想天开了做起了赘婿梦。
他们在这圈子看得多了,几天前还是一蹋糊涂,几天后已经成为富婆身边的小奶狗,从此荣华富贵加身,看他们还在卖力唱跳的人好像都多了几个鄙视。
从前,大家只调侃女星嫁豪门,但近几年开始,也有男星和身家地位高出他们许多的女星或富婆在一起。
他们谈的是什么呢,真的是爱吗,谁知道呢。
「但捞男好像也不是很好当啊,多少人想跟千金少爷在一起,能上位还是得有一定手段吧——」
「哎。」赘婿梦还没做完呢,周蓝喊了他们看下方:「看,上那台宾士了,还说不是接他的,满口谎言。」
梁权并不知道队友们都在上面看着,但就算看到了也无所谓,他自认自己眼界广,要干大事,谁和他们一样在那做着渺茫的捞男梦。
他做过了,梦碎了,所以现在得补救。
他鑽上宾士,另一侧,是陈思悦:「你的文章已经都打好了吧?」
「我整晚没睡就忙着打这个呢。」梁权脸上有几分憔悴,和他相比,陈思悦的状态属实是好,梁权看了恨恨:「你不会还睡了吧?」
陈思悦满脸疑惑:「我干嘛不睡啊?我睡的可好了呢,我敢跟你保证,孙夏肯定也有睡,只有你一个人在那边撑着,神经。」
这样显得他心理素质差了,梁权没面子,转移话题:「真的要发吗?我们要这样赶尽杀绝吗?」
「赶尽杀绝?」陈思悦重复了一次,狐疑地笑了:「你看看她做的事,她对我们手软了吗?」
她确实完全没手软,孙夏就是那种笑盈盈地把刀捅下,手下从不留情,没杀绝,就再杀。
梁权说:「这种事,你发也行啊,我的身分终究不一般——」
陈思悦瞇起了眼,ladydior从腿上移到了他们之间,小却成了壁墙,把他们两个高低区分。
梁权不是个适合共谋的人,陈思悦在这次得到了这个理论——他很有想法,又犹犹豫豫的一点也不乾脆。
他想干这事,但又不想责任在自己身上。
就像两年前他欲杀孙夏,就算被陈思悦撞见了,分明可以撇清不提,却反倒硬要拉一个她来垫背。
「确实啊,我做也行。」她的嘴角扬起,带着轻蔑:「但能有那个效果吗,我这个旁观者跟你这个受害者比,比的过吗?也别说这个,就看声量,你有一千万粉,至少跟孙夏的一千五百万粉差不了多少,我呢?」
这些都是很有理的,陈思悦在演艺圈就是查无此人,她发这篇文章,热度肯定也只有几天,不久便石沉大海了。
陈思悦又一个冷笑,她在嘲笑自己,梁权很明白,他心里不舒服,但要他自己去做这事,他才更不安。
「你不做这事,孙夏会先做的。」陈思悦现在都不屑看他了,就轻飘飘地说:「你可别忘了她现在跟余曼雅关係多好。」
曼雅,对,曼雅!
余曼雅在这起事件中担任的角色重要,而且对自己恨之入骨,明显又是孙夏的人,若让他们取得先机,那他要翻盘,绝对是难。
陈思悦补上关键的最后一枪:「你以前那个一不作二不休的劲呢?不会长了两岁,还真就怕了吧?」
市区的一间连锁咖啡厅外,梁权遮掩着自己的五官下了车,而宾士立刻离开了现场。
陈思悦最后看了一眼梁权,他拿着杯咖啡,捧着手机——本来万事只欠东风,现在,东风也吹来了。
司机从后照镜看着她,问:「陈小姐,接下来我们去哪呢?」
陈思悦却答非所问:「paul,你记得我跟孙夏是同学吧?都是学芭蕾的。」
「记得。」
「我们常常在练习的就是天鹅湖,虽然说黑白天鹅通常由同一个人来跳,但我们两个又是年级中最优秀的,老师哪个也不想放过——当然也是因为学生和专业舞者不同,黑白天鹅是所有芭蕾角色最难的。总之,通常是我跳白天鹅,孙夏通常是跳黑天鹅。」
paul就一个中年司机,哪懂什么黑白天鹅,你和他说柴可夫斯基或许他还更懂手扒鸡呢,阿諛奉承才是他的领域:「白天鹅是女主角吧,那表示陈小姐实力好啊。」
「你错了,」陈思悦想起了这件往事,才发现,其实一直都是她蒙蔽了自己的双眼,在他人眼里,孙夏才是胜出的那个:「黑天鹅的32挥鞭转是非常高难度的,这32挥鞭转必须连续完成,整个过程脚尖还不能超过一条皮带围成的圈才是优秀的表演。所以能跳黑天鹅,就代表你的实力,是被肯定的。」
「而孙夏在这些年里,她的黑天鹅,正式演出时,从没有一次失误。」
中午十二点,im1的梁权发表了一则将近三千字的长文,承认了自己就是孙夏的前男友,自己也确实曾有个孩子胎死腹中。
【我自己也有错,两个女友之间是无缝接轨,所以我和孙小姐交往的时候,前女友已经怀孕。
我那时候想,既然如此,那就放弃偶像事业吧,我找个稳定工作,养妻养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也有美好的人生。
但等待我的,却是前女友告诉我,孩子已经没了。】
【我曾经说过我离开前东家,是因为出道合约被人搅黄,现在我可以坦白告诉大家,就是因为我惹怒了孙夏,所以才会导致这个结果。】
做为一个卖纯情恐女人设的偶像,把所有认为自己偶像还是个连碰碰女生小手都会脸红的小处男的粉丝心都打碎,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杀伤力确实很大。
——你看,一个深知自己靠这种人设生存的偶像,不惜戳破大家的幻想也要公诸于世,他曾经受过的伤害,该有多大!
他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似乎将此事做实了,孙夏就是个霸凌者,而网友们说的更狠了:【她身上背了一条人命!】
【手沾鲜血的女人,滚出演艺圈!】
诸如此类的留言非常的多,粉丝数狂降,孙夏手上的代言厂商为了救火,纷纷单方面宣布终止合约。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能预料到的,孙夏这边也没多难过,她的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也如她所料——《争凌》剧组委婉地表示,让她先回兰北处理公关问题。
所以团队整二十人所有行李都收好,由李素雅为大家办理退房,场面一度很像是中小学学生旅游似的。
来送行的只有秦朗、关先生和洪编剧。
秦朗难得露出了歉意:「真的很抱歉。」
「我才抱歉,」简数从早又有接不完的代言解约电话,先一旁忙去了,由孙夏和他们公关,她苦笑,神色却没多大委屈:「秦导这下又要再试角囉。」
关先生一听苗头不对,立刻说:「只是让你暂时回去,没说不让你演栗春啊。」
孙夏听了微愕,指着正通话着的简数:「那边可是一堆代言厂商要跟我切割了,你们确定要继续?」
「当然要继续!」洪编剧最年轻也最感性,她红着眼眶握住孙夏的手:「现在在我眼里,栗春就是你你就是栗春,谁也取代不了!」
看她眼泪扑簌簌地掉,孙夏用手轻拭她的泪:「确定吗?我可是有霸凌嫌疑的人哦。」
关先生竟也跟着理所当然:「那就等你澄清了嫌疑再回来继续拍啊!」
他挺出了小肚腩,理直气壮的样子让孙夏哭笑不得,心暖暖的,反问:「那如果我真有嫌疑呢?」
却想不到,这问题是秦朗回答:「那凡事就都到时候再说。」
孙夏愣了下,嘴角漾出了笑,她点点头:「到时候再说。」
「但丑话先说前头——」关先生肯定是浪漫过敏者:「这些日子耽误的拍摄进度,你到时候回来,可以加倍奉还啊。」
她戴上墨镜,顺了顺头发,强抿着嘴走出酒店门外,早堵着她等着她回应的大批媒体当然涌了上来:「孙夏,你真的霸凌了吗?」
「梁权说的事都是真的吗?能不能回应一下?」
其中也不乏梁权的激进粉丝,一早就等在酒店,看她出来立刻扑上前:「阻碍人家追梦有意思吗?杀人家孩子有趣吗?你这个杀人兇手——」
孙夏是有武功在身上的,这若放在以往,她肯定掰了这黑粉的手,但此时她若真行了暴力手段,那就坐实了她确实是个控制不住脾气的暴躁千金。
孙夏没闪,真让她扑了上来,摔进保鑣怀里,又巧妙地回避黑粉的攻击,头发凌乱,墨镜也被打下,露出的狐狸桃花眼楚楚可怜,底下是一圈深深的黑眼圈。
现场乱成一团,也趁着这混乱,孙夏团队艰难的上了要往机场的车,汽车即将驶离时,她又往酒店大厅看了一眼。
秦朗那三人早不在原地目送她,但这也好,避免被拍到,又被划分成同类惹腥上身。
其实这一晚她也只稍睡一会,她的精力都花在处理事情上,许多人的反应许多事的结果她都想过,但却没想到,真实情况上演,却都和自己想像中截然不同。
她曾以为,演艺圈是被华而不实的谎言砌成的墙,她不信有真情,不信有善意,但此时此刻,她确实在演艺圈的拷打下,感受到了一点点的暖心。
*
酒店门前的一场意外当然受到了讨论,眾说纷紜,梁权的官方粉丝后援会发表了一则十分理智的声明:『攻击人就是不对的,请勿以暴制暴,』。
也有一派人发表了阴谋论:『会不会是自导自演,想把对家也拉下水?』
脑补过多,这便硬生生把一场舆论战完成了谍报战似的。
晚上七点,孙夏回到了nuit传媒,也没和谁打招呼,团队直接就进了个会议室。
讨论的是什么?自然是声明怎么发,记者会怎么开,既然这场贺艺大校友之战已经开打,那他们就只能求胜不能求败,而且要华丽的赢,要凯旋归来,盛大程度不能输给拿破崙为了庆祝胜利盖凯旋门,但绝不能类比他的滑铁卢之战。
孙夏为这件事筹备了两年,当然很多可以利用的线,她一一提出,每说一个,那个昨晚还有几分迷茫脆弱的孙夏,就又在人们心里淡了几分。
简数也没发现自己在微笑,但她看着孙夏运筹帷幄的模样,的确是感到高兴的。
这才是她,像把火一样,被浇熄了又怎样,火依然烧得起来。
都说墙倒眾人推,这个时候,全世界——夸张了,但至少昭国,似乎每个人都想给孙夏找麻烦,不给孙夏添添堵,好像就没跟上热潮。
又是午夜整点,小歇一会的时间,公关苦恼的放下电话:「说明天——哦不,今天,今天记者们不来,他们要去别场记者会。」
记者会没记者,那谁写新闻,哪有媒体刊载?岂不就像自嗨,自说自话吗?
「谁也开记者会?」孙夏擦擦嘴,又点了苹果派来吃,简数当然阻止过她,只是阻止的话音未落,孙夏就将只咬一口的苹果派留给亲爱的数姐。
简数瞪着那块苹果派非常久。
公关回答孙夏的问题:「听说是……」
她踌躇了一下,看了简数又看孙夏,这反应挺不对劲的,孙夏和简数对看,说:「你直说啊。」
公关舔舔嘴唇,用力眨了下眼后硬着头皮说:「是……于皓俊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