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通了一点。
    原来我是光做梦就能怀孕的女人,我超厉害!但梦里也是跟殷,夜晚又是我的世界,罗培不曾有机可趁。这绝对是殷的孩子。
    这想法让我比较能沉静下来,想到殷时也不会那么痛。
    殷说过,西塔是皇宫中最强的堡垒,也是最深的牢笼。塔内没有窗户、没有门,抬头往上看到极限也只有一片漆黑,要不是跟殷去过屋顶,我都怀疑它到底有没有天花板。塔内一个时鐘都没有,我刚进塔时又呆然了不知道多久,错失计算时间的时机,坦然放弃。
    知道时间只是为了去找殷,没办法找他的现在,都无所谓了啦。
    塔里很宽阔,像是巨型的房间,比殷的寝室再大上一些。不愧是魔法之塔,浴室的水会在我需要的时候开始流淌,也有热水,还有会冒出紫色泡泡的沐浴乳,洗得我神清气爽。床跟殷的根本是同一款,虽然比较小一点。桌椅上散放着不少书籍跟手稿,但我看不出个所以然,姑且放置一旁。
    我尽量在塔里走动,一圈一圈的绕。据说生小孩需要很多体力,我不能在生凯莉丝时洩气。我想生下个金发碧眼的小娃娃塞到殷眼皮底下,然后要他好好补偿我。
    我发现自己变成爱吃甜食,从蛋糕到水果都会让我胃口大开,吃完后才吐。咸食都有油耗味,但我还是吐完后努力地吃。
    没有白天夜晚,失眠与否不太重要。太痛苦的时候我会躺在塔正中央,呆呆地往上看,想着跟殷在一起的一点一滴,或想像他现在在干嘛。塔里没有任何私人物品,我很庆幸殷给我的项鍊牢牢地掛在胸前、手上的银戒开着唐琉璃花,提醒我殷的爱不是幻想。
    有时候我会突然拚命咳嗽,咳出像鑽石或水晶般亮亮的石头结晶,咳到后来通常是剧烈的呕吐。太棒了,我可以自己製造鑽石,不担心跑路费了!这样有一天或许我可以带小凯莉逃出去。我喜滋滋地把石头结晶堆到书桌上,有备无患。
    到底过多久了?我的肚子有些隆起,但不明显。浴室里出现的衣服都过于宽松,我还得把它们绑起来。有时候睡一睡脚抽筋痛醒,我会边碎念凯莉丝边想办法按摩自己。
    我躺在塔中间的时间越来越长,让对殷的思念淹没我,渡过不知道有没有在走的时间。
    意识沉浮中我开始听见铃鐺声,像是在绕着西塔打转,设法要进来。应该只是我的幻觉,西塔连外头的风声都听不见。
    被关进西塔后我才深刻体验到,我早就拥有自由了。
    能随心所欲见殷,我就是全世界最自由的人。
    珍妮自杀了。
    她本来是割腕,似乎觉得效果不彰所以在脖子左边上补了一刀,据说当下深可见骨。
    「皇后陛下!」珍妮跪坐地上,抱着我痛哭流涕,我还有点抓不着头绪。所以我是看到鬼咩?「珍妮对不起您,明明发誓过要一直在您身边,都过了两个月才想到方法??好险您还活着,皇后陛下??」
    两个月?好久!
    「服了你,小不点。」珍妮身后是脸色不佳的欧席纳,但他勉强露出笑容。「你有非常忠心的僕人。她是除了戴以外我唯一用魔法治疗过的普通人。御医的御字真是个装饰。」
    我摸着珍妮脖子上恐怖的伤痕。好想哭。
    「自杀是重罪,你的珍妮想以死证明你的清白。」
    欧席纳疲倦地拉了张椅子坐下。我看到他右手动作依旧不灵活,心又发狂的痛了起来。
    「感谢你,女人。」欧席纳对珍妮说,语气里却没多少诚意。「特洛尔总算是松口放我进来。」
    「我要留下来陪皇后陛下。」
    「珍妮!」我惊呼。我不想让珍妮也体验到幽禁的感觉。我是因为从小经验丰富才撑得住!
    「哼,求之不得。」欧席纳站起身,走到珍妮面前一把扯过珍妮下巴。「但你能保证不会成为小不点的负担?」
    我从以前就在想,他们到底为什么彼此之间有敌意?
    「暗无天日的生活,你如果比小不点先崩溃──」
    嘟起嘴我一把抓住欧席纳的手,借力站起身后逼上前,对准眼前跟我差不多高的男人前额就是一个头槌。欧席纳惨叫一声,却不敢大力推开我。
    「小不点你干嘛!」
    「珍妮才不会!」我双手叉腰对欧席纳怒吼。「她以后要帮我照顾凯莉丝,是教母!」
    后头珍妮哭到我有些害臊。但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沉默了一阵后欧席纳拉着我走到沙发上,让我坐稳后开始问诊。除了身体状况外,欧席纳问起了我的两个梦。
    我于是第一次坦承了在唐琉璃庭里看到影灵殿的梦,以及哭求殷不要死的梦。
    欧席纳听完没特别表示,但当他拿起我留在书桌上的结晶并询问来源时,脸色无比沉重。他腕上突然出现了一圈灰色的魔法阵。我后来才知道那是昭示欧席纳必须离开的印记。
    「小不点,我以后会尽量来,你保重。」
    当小型阵式上所有的古文字消失时,欧席纳被橘红色的魔法光芒包围,柔和的光点飘散之际他消失无踪。
    珍妮说殷封锁了所有消息,除了他们四个男人外没人知道我的下落,这两个月以来珍妮不断努力试探并阅读照顾孕妇的相关知识,最后才以死諫之,获得陪我的机会。
    我还是忍不住向珍妮问了殷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