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正式迈入八月,梁盈之的暑假大多时间都待在文具店看店,偶尔言露露和张楷桀会来找她玩,乡下的暑假没有特别好玩的地方,他们最喜欢的地方就是距离这里不远的阿婆杂货店,那里有卖很多不同口味口味的冰棒,阿婆人也很好,时常送他们冰吃。
他们坐在杂货店前的小板凳舔着冰棒,高温的暑气让手里的冰棒才刚离开冰箱就开始滴水,张楷桀把冰棒抬高用嘴巴去接滴下来的水。
他的样子很笨,言露露不禁笑出来,「张楷桀,拜託你不要再耍笨了好吗?你直接把在融化的地方舔一舔不好吗?」
张楷桀不同意的反驳,「这是帅哥专用的吃法,你们不懂啦!」
言露露无语的拉一拉梁盈之的手希望她说一些呛他的话,「你看他了,有够自恋的。」
梁盈之根本没在听他们在说什么,她眼神空洞的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她把冰棒含在嘴里不吃也不舔,冰融化的水一滴滴落在地上。
上次放完烟花以后就进入了暑假,在那之后林弋淮再也没来文具店,要送他的毕业礼物也一直放在床头,她根本不知道他家在哪,这城镇虽说很小,但人口却很密集。
外公也不知道他是谁的孩子还是孙子,无从可找。
她想,会不会其实他已经去台北了?不然为什么他都没有来找她,还是,在他心里她真的一点都不重要,就像他那天说的,这里没有直得他留恋的事物。
她也一样,不值得他留下来或回来。
「你又在想林弋淮哥哥吗?」言露露一看就知道梁盈之又在想他,「他应该是在准备比赛吧?你不是说他进入决赛,我妈说准备比赛都要很专心,不可以分心,所以他不来找你应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真的吗?」她半信半疑。
「当然啊,不信你问张楷桀。」言露露转身打了一下张楷桀,兇巴巴的问,「喂,你说,比赛的时候是不是都要很专心很专心,不可以想其他事情?」
张楷桀咬着木棍想了一下,「应该是吧,不过我以前参加比赛也会玩电动,应该也不用很专心很专心吧?那样会变疯子。」
言露露气得又打他一下,「你就不能看场合说话?盈之就已经够难过了,你身为她的好朋友不安慰她就算了,还说一些开玩笑的话。」
梁盈之没心情跟他争吵,便放过他,「露露,算了啦,反正他去台北唸书以后,也不会回来了,况且,我们也才认识几週而已,对他来说,我就只是一个文具店的小孩而已。」
看到她意志消沉,说服自己不要想他的模样,言露露看得好难过,梁盈之以前才不会露出这种表情,从来没有,可自己又无法帮上什么忙。
「你是笨蛋呦?有必要为了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人露出这种表情吗?」张楷桀不知道何时已经坐上脚踏车在她们面前,「我载你去找他。」
听到张楷桀知道林弋淮在哪,梁盈之瞬间从板凳上跳起来,「你为什么会知道?」
张楷桀一副我为什么不知道的表情看着她,「这城镇就这么小,你骑脚踏车绕个几圈,拐过几个小巷,你就会知道知道谁家在哪了,与其在这里想不如付诸行动。」
她满脸失落的又坐下来,「我还以为你知道,这样找要找到什么时候?」
「不然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张楷桀知道梁盈之头脑笨根本想不出其他办法,他让她想一会他开始倒数,「给你三秒鐘,不上来就骑走了,三、二......」
还没数到三梁盈之就不甘愿的站起来,她冷冷盯着张楷桀,「要不是我现在脑袋想不出办法,不然我也不会选择你这个方法。」
张楷桀偷笑,「嘴硬。」
梁盈之跨上脚踏车,等她坐稳了,他才出发,张楷桀其实也知道这个方法很烂又花时间,只是这个暑假,梁盈之已经沉默发呆将近一个多月,其实他看了也很难受。
他们从林弋淮读的高中附近开始找起,因为那是她唯一知道林弋淮去过的地方,高中前的十字路口每一条他都骑过一遍,每条巷子,不管大或小只要有路他就骑进去找找,这样找很费时间却也是最仔细的,城镇中心找遍了就往郊区找,穿过稻田、越过被废弃的隧道。
从小在这里成长的梁盈之都不知道原来城镇还有这些地方,后来找累了,他们在一处树阴底下乘凉休息。
「也许他早就已经走了,所以我们才找不到人。」已经骑了将近两小时一点结果都没有,梁盈之被这暑气晒得有点倦怠了,「不然我们放弃吧。」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放弃呀。」张楷桀身体汗如雨下,他用手抹去鬓处的汗水,「我们都只剩一点点地方没有找了,至少骑完再放弃吧,要是他就住在我们没去的地方,他如过真的走了,那样也成为一种遗憾吧?」
「他又不回来了,哪会有什么遗憾。」梁盈之垂头丧气的玩着泥地上的石子。
「还是会吧,虽然我也不太懂遗憾是什么,可是我常常听大人在说不想留下遗憾这句话,我猜遗憾应该是不好的词,所以我不希望你有遗憾。」张楷桀低缓道。
后来,他们又穿过绿林到城镇的另一端还是没一点线索,直到傍晚,橘红色的天空照耀大地将他们的影子拉的頎长,张楷桀将梁盈之送回文具店。
「今天谢谢你了,虽然没找到人,不过至少我们都尽力了,这样以后回想起来我会少一点点的遗憾。」梁盈之开玩笑道,「而且我会知道是你减少的。」
张楷桀被她乐观的态度给逗笑了,本来回家路上他还怕梁盈之会哭,不断的想会要用什么方法逗她开心,看来都是白担心一场,「找不到人还这么开心?你果然是笨蛋。」
「你才笨蛋,赶快回家啦,不然你妈又要生气了。」
「嗯,走啦。」
目送他直到看不见了梁盈之才进去,一走进去梁时研正好走出来,「你去哪呀,一整天都没见到人,一小时前林弋淮还来这找你呢。」
「他来这?」梁盈之惊讶。
「对啊,他说他今天就要搬去台北想说来跟你道别,结果你不知道跑去哪玩了,玩到现在才回来,不过他有留一张小纸条要我转交给你。」她将林弋淮给她的小纸条拿给梁盈之,「不过现在距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看来他很迫不及待的逃离这里。」
梁盈之盯着纸条陷进沉思,她没立刻打开纸条,她握着纸条快速的跑上楼把自己锁在房间内,坐下来才拆开,纸张不大,能塞进的字不多。
她一眼就认出这是林弋淮的字。
纸条上面写着:谢谢你陪我一起放烟花,在这城镇最后一段时光中,谢谢你,要好好长大,不要衝动行事,不要常常闹脾气,好好的找到自己的梦想。
梁盈之看着那张纸条喉咙开始发疼,疼的挤出眼泪。
林弋淮没在这生活三年的小城镇里留下什么,只留下一个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漫漫青春中,目光只追逐他的梁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