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高坐在马背上的马大当家无疑被青松的话给激怒,他怒极反笑,双手拍击,似是鼓掌,身上有一股杀意在慢慢酝酿。
“很好!年轻人就是有勇气,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样的年轻人还真是有些招人喜欢。不过很遗憾,勇气可嘉的人都很难长寿。既然你不需要我的饶恕,那么就是选择去死了?”
凶恶的眼神径直望向青松,被一个小孩辱骂,马大当家如何能不生气。
不过他还不曾失去理智,彩贝村和他之间的牵扯实在是太深,闹一闹可以,闹翻了可就不值了。
他很喜欢彩贝村那些村民们敢怒而不敢言的模样,若是他在彩贝村中杀人,还是杀一个小孩,那群被他欺负惯了的可怜村民说不定会直接对他做出反抗,如果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可就不好玩了。
他言语威胁,眼神恐吓,无非就是想要青松害怕。
一个孩子,不可能会那么冥顽不顾。
只要青松低头,马大当家还是很愿意饶恕他的。
毕竟他很清晰的看见了村口聚集起来的那些村民们的神色,他们都很关心他身前那个孩子,这样一来,他就更不好下杀手了。
然而,他却低估了青松的心智。
青松尽管只是一个孩子,却不是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孩子,不是打一棍子给颗糖就能够哄得了的。
面对马大当家言语上的恐吓,青松不曾多说一个字,他直接冲了出去,手中的破刀由斜指改为了下挥,即便是知道他奈何不了马大当家,可是他却用行动表明了他的决心。
“要杀就杀,何必那么多废话!”青松倔强的模样没有丝毫改变,他的眼神因为愤怒变得相当可怕,“我之前冲出来是因为一时愤怒,失了分寸,被你击飞以后,我就明白以我的能力,根本就无法奈何的了你。可即便是这样,我依然向着你不顾一切的挥动了我手中的刀,不是心存侥幸以为能够将你击杀,而是为了向你证明,我彩贝村还有一个人心存血性,不畏死亡,还有一个人不是孬种,敢于反抗。”
一个少年,在死亡当头而来的时候,义正言辞的说出这样一番话,那个少年无疑是值得人去尊敬的。
彩贝村村口站着的那些彩贝村村民闻言一个个都低下了自己的头,他们觉得很羞愧,觉得很耻辱,他们似乎连一个未成年的孩子都比不上。
面对强盗,他们一再妥协,连底限都丢了,可一个孩子,却能够用自己的行动,用鲜血去反抗。
他们在不知不觉中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手上青筋突起,心中酝酿着怒火。
可终究还是差了一些火候,那些站在村口的彩贝村村民心中的戾气虽然被激发了出来,可是他们心中还是有着一些忌惮。
因为那些忌惮,他们不敢对那群强盗动手。
他们害怕他们所顾虑的人,受到伤害。
站着死和跪着生,他们无疑选择了忍辱负重。
村口那些村民心中酝酿着的戾气,马大当家好像感受到了,青松的话虽然不曾对他有任何言语上的攻击,却让他变得更加恼怒,因为青松寥寥数语,差点就将他辛苦营造出来的局面破坏,真可谓是差点就坏了他的大事。
这一点,是他姓马的完全不能忍受的。
他策马而行,一脚踹出,将青松的身体踹的飞出去了老远,让青松小脸煞白,口中喷出了一口刺目的鲜血,一时之间再也不能开口说话。
还是不曾下杀手,马大当家不想因为他的贸然举措将那些村民们心中唯一的顾虑消除。
“谁家的孩子,给我领回去好好教导,否则就别怪我手中的大刀无情!”
尽管青松那番肺腑之言几乎让所有彩贝村村民丢尽了颜面,他们却并不曾对青松产生任何恼怒。
马大当家话落以后,人群中立刻就走出了两个人,他们走到了青松身边,想要将似乎丧失了行动能力的青松搀扶回去。
都是村子里的孩子,童言无忌,不管青松说什么,他们总不能跟一个孩子置气,更何况青松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并没有错。
能捡回来一条命,就是一条命。
两人走到青松身边,出手搀扶的同时也在出言安慰,“孩子,算了,算了吧,跟这群强盗是没办法说理的,而且更没有办法与他们动武,就算是我们村子里所有人一起出手,可能也无法将他们赶出去,村子里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不能再死人了,只要能够委屈求全,就算是忍辱负重我们也认了!”
如他们所说,他们不仅是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
一再的和马大当家那伙强盗妥协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村子传承的延续。
只要不曾覆灭干净,就仍旧有希望,难道他们要拼死反抗,活生生的将希望给葬送吗?
青松闻言,出奇的沉默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想说话,还是根本就没有能力说话。
他也不曾挣扎,任凭那两个彩贝村村民将他给搀扶住,向着村口走去。
他的面孔仍旧倔强,身上酝酿着一股逐渐入骨的悲伤,身前因为马大当家那一脚沾惹上的斑驳血迹,蓦然间变得有些刺眼。
双拳紧握,指甲深深的陷入到血肉中,他恨,好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在被村子中的人搀扶着即将消失在马大当家眼中的时候,青松的脚步突兀一顿,他缓缓回头,阴森森的望了一眼意气风发的马大当家。
偏转的头颅重新回转,青松继续迈步。
“我很遗憾没能激起村子中其他人心中的血性,我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可能会死亡,我更知道即便是我这样说这样做兴许还是没有办法让村子中的人进行反抗,可我还是不顾一切的去做了,因为我知道村子中更大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着层层顾虑,或是因为家中老小妻儿,或是因为不想村子就此消失,所以我不怪他们,可我没有这些顾虑,我唯一的亲人就是我娘,若是我娘受到了任何伤害,我一定会用自己的行动来让那些伤害我娘的人知道什么叫做后悔!十年,百年,只要我还没死,我的话都作数!”
不知道为何,称不上杀人无数,却也算是杀人如麻的马大当家被青松那一眼盯的有些心悸。
他胯下的高头大马似乎同样有些畏惧,四蹄不声不响的往后退出了一段不明显的距离。
或许是发现了胯下骏马的畏缩,马大当家强行夹紧马腹,促使战马上前,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悸动,寒声问道:“你娘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