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桢耐心地敲门,陈大爷腿有残疾行动不便,果然过了几分钟门打开了,陈大爷黑着脸站在门前,好像苏桢来打扰满脸不高兴地样子。
“陈大爷,我刚听说您前几天在楼梯上摔了,给您买了一些水果补品,还有几斤肋排,你熬汤喝滋补身体。”苏桢没有在意陈大爷的冷脸,还怕他麻烦,走进屋里先将水果和补品放到桌上,又去拉冰箱门。“陈大爷,我把肋排放在冰箱里。”
冰箱里是黑的,一股食物腐臭的味道冲入鼻腔,苏桢一瞧,原来冰箱的插头没插上。“陈大爷,冰箱没通电,您看菜都坏了,我给您倒了吧。”
苏桢麻利地把几盘馊菜倒进垃圾桶中,但冰箱里仍有股馊味,苏桢赶紧用拿抹布来擦,又用水清洗了一次。这样冰箱暂时就不能通电,苏桢便打算和陈大爷聊天。
“陈大爷,空调调16度,您不冷吗?会伤身体的。”
在屋中呆了十来分钟,苏桢已冷得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环顾四周才看见空调遥控器扔在沙发上,便拾起来准备调到26度,不料陈大爷一把抢过去。“你别多管闲事了,快走吧。”
“对不起。”苏桢脸上发窘,陈大爷的脾气越来越孤僻,道:“陈大爷,等冰箱里面干了,您自己把肋排放进去吧,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说着,她无意中朝卧室里瞧了一眼,发现里面也开着空调,心里不禁奇怪,陈大爷平常十分节俭,都不舍得买点好吃的,怎么现在连开两部空调呢。
苏桢没敢问,刚出门包里的手机就响了,对方说看到她贴在吉庆社区户外牌广告,觉得房租很便宜想来看看房,问她现在是否有空。苏桢忙答应下来,站在楼下,大约十分钟左右就看到三个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
“请问你是刚才打电话看房的田先生吗?”
大概看到苏桢身穿警服三人皆是满脸狐疑,其中一个年龄稍长的男子和两个同伴对了下眼色,道:“你是房东吗?”
“我不是房东,房东委托我替他租房,你们看到的广告就是我贴的。我住在这幢单元的6楼,在蓝田县城公安分局工作,这里许多人都认识我。”
“不好意思,我们没怀疑你,这就看房去。”那男子讪讪道。
苏桢引着他们去四楼,掏出钥匙开门,然后陪着他们一起看房。由于昨夜收拾打扫过,房屋家电厨具齐全,而且房型周正,光线明亮,三名男子都点头称赞,表示先签一年租房协议。
“关于这个房子,有件事我必须先告诉你们,然后你们再确定要不要租。”苏桢决定把实情告诉他们,她打算好了,如果实在没人愿租,自己便出一年的租金给周武艺。“其实,这房子一个多月前有个婆婆服毒自杀了,现在她的儿媳妇昏迷躺在医院里,所以房子才租得便宜。如果你们忌讳或者害怕,最好还是另寻房子。”
三人面面相觑,苏桢知他们心思,便正想作罢,不料那年长男子竟笑起来,道:“早猜到房子有问题,不然也忒便宜了点。我们三个在县城屠宰场工作,每天干的就是手上沾血的活,杀气重得鬼都怕,没事,房子租给我们。”
苏桢大感意外,民间有传说屠夫的杀猪刀能辟邪,幸许周母的鬼魂还真不能奈何他们。她和对方约好明天签租房协议,付给租金后便可以住进来,并且优待他们在协议到期后,特允许延长一个星期让他们找房。
第二天苏桢和那三人签完租房协议,对方付钱后她便将三套钥匙交给他们,然后匆匆赶到县医院。此时周武艺正蹲在地上吃面条,嘴里呼噜噜的,两三分钟便将一碗面条吃得底朝天。
“周大哥,房子租出去了,我来给你送钱。”
“这么快就租出去了。”周武艺颇讶异。
“一个便宜三个爱嘛。”苏桢从包里取出一个用报纸包得严实的东西,拆开报纸露出一扎钱来。“周大哥,这是一万块钱,里面有一年的租金6000,另外的4000是我送给万姐的,希望她能尽快好起来。”
“这怎么好呢。小苏,你也才工作几个月,哪来的钱。”周武艺接着钱双手颤抖,作势要还给苏桢,却被她推回去。
“周大哥你别推辞了,我初来蓝田县,第一个认识的就是万姐。”说着苏桢的眼圈红了,差点落下泪来。
“那好,这钱算周大哥借你的,以后还给你。”周武艺不再推辞,确实目前也需要钱。
苏桢转头看着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万素兰,形容枯槁,面无血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纸。“万姐,你一定要好起来啊!”她蹲在床沿抚摸万素兰凹陷的面颊,怆然泪滴。
“汪。”
短暂的一声狗叫蓦然从万素兰紧闭的嘴唇发出,近在咫尺的苏桢瞬时弹起来,“小苏,你怎么了。”周武艺惊奇地看她。
“周大哥,你刚才听到什么。”苏桢伸手指着万素兰。
“没有呀。”
苏桢的嘴唇又像被冻住,难道狂犬病人会学狗叫。“周大哥,我现在还要赶回咸阳,就不多呆了,好好照顾万姐。”
趁着时间还早,苏桢便打算去向尾声告辞,其实和尾声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经过那片拆迁区,苏桢发现房屋又被推倒了一大片,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周围便能推平。
这时推土机司机正趴在车窗外抽烟,苏桢向他打了个招呼。“师傅,这里推了打算建什么呀。”
“能建个什么,楼盘呗。这片老房区废弃一二十年了,开发商买下来要建个什么夏威夷风情小镇。”这司机忙活了一上午,现在也无聊,便和苏桢聊起来。“你去哪里呀!上回看见你往后面走,那里可没路了。”
“有一条小路的,我一个朋友住在那里,他开心理咨询诊所的。”
说完苏桢转身沿着布满瓦砾的小路向前面走去,那司机奇怪地盯着她的背影,思索片刻像想起了什么,喊道:“那后面是坟山,没有人住。”
但是苏桢走得远了。
她边走边哼着《梦中蝴蝶》的调子,尾声家的小楼躲在寂静的浓荫里,当苏桢走到院子前顿时大吃一惊。院子里积满了水,看样子是从房子里灌出来的。苏桢不及思索,趟着水冲到门前,伸手推开门,霎时水漫到了她的腰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