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天,直到有一天,除了按时送饭菜和送热水以外,方旭都没有再见过阿飘,他看起来很忙。
而且就算是见面,他和阿飘也是相对无言的模式,整打整算起来,他也有三天没有开口说过话了。
这天,阿飘给方旭送完晚餐后,却没有离开石洞,反而手里来回摩挲着什么,有些犹豫的模样。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方旭开口,他还想着用爱感化阿飘,当然不会太过冷漠。
“送你东西。”阿飘展开手掌,只见里面放着一只很小的银戒指,戒指上面镶嵌着一颗宝蓝色的石头,精美小巧,很是好看。
“送我?”方旭脸色一变,“你这么快就找到了两个魂魄?”
阿飘连连摇头,“还没这么快,如果你着急……”
“我不着急!”方旭急忙打断阿飘的话,转移话题道,“你今天怎么想到送这个给我?”
“这本来就是你的。”阿飘笑道,示意方旭戴上戒指。
方旭一顿,下意识就把戒指套在了手指上,心底莫名就升起一股熟悉感。
他低头对上戒指泛起的蓝光,顿时感到一阵头疼,青涩而稚嫩的对话也回荡在脑海里。
——方旭,我娘说了,我是巫师,以后都不可以娶人。
——不可以娶,那你就嫁给我吧。
——你要娶我?
——嗯,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家祖传的戒指。
——拿来有什么用?
——你收了就是我们家的童养媳,以后可以嫁给我。
——唔……我一定会好好收着。
尘封了多年的回忆再次出现在方旭的脑海里,他像是个第三者一样看着两个青葱的少年坐在河边相送了戒指。
少年的模样和现在没有太大的差别,只一眼就能认出,一个是他,另一个就是赵玄戈。
原来当年的他曾经对赵玄戈许下这样的承诺吗,那么最后为什么又会变成那样的惨剧,一个守在古墓里百年不见天日,而另一个被当成怪物永世不得轮生。
回忆像是跑马灯一眼出现在方旭的脑海里。
那年他和赵玄戈还一同住在部落,两家只隔有一排篱笆。
那时的他比赵玄戈年长三岁,自小就跟着父母到河边捕鱼,体格也要比同年龄的人壮上许多。
而赵玄戈却不同,即便是取了个极有魄力的名字,但却是自小体弱多病,十指不碰阳春水。
他们两家住得很近,自小方旭就有了要照顾病弱小弟弟的思想,就连他们家里最好的东西一般都是先给赵玄戈,自己也呆头呆脑的没有什么嫉妒的念头。
但相比起方旭小时候的淳朴,赵玄戈却是个从小就心里满是心机的腹黑,总是能在方旭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时候就哄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会成为部落的巫师,这是赵玄戈懂事以后就一直知道的事情。
不过他那个时候年纪小,只知道巫师的地位在部落里很高,有资格掌握每个人的生死,却不知道想要成为巫师是不能有亲人爱人,没有自我的。
大概是因为部落里面的人都知道他最后会成为巫师,所以他从小就没有多少朋友,唯一会主动和他交往的人就只有住在隔壁的方旭。
说实话,他起初并不喜欢方旭,理由也很简单,因为方旭确实有些反应慢,他实在不喜欢和没脑子的人交朋友。可认识得越久,赵玄戈才发现,有个单纯得如同白纸的朋友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他开始喜欢逗弄方旭,看他红着脸慌张得想哭的模样,心头就会无比的满足。甚至装出比原身更虚弱的样子,给方旭机会赶跑那些欺负自己的小孩,然后在自己面前逞逞威风。
以致于他还很小就有了喜欢方旭的认知,有多喜欢呢,比最爱吃的鸡腿还喜欢。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还没有发酵,即使聪明如赵玄戈,他也不明白逗弄方旭时为何心底会有满足感,也不明白靠近方旭的时候为何心跳会骤然地变快。
直到侃侃的出现。
侃侃确实是他的亲妹妹,只不过同父异母。
而且还是因为侃侃的母亲病重,娘家人才把已经五岁大的侃侃送到赵家,而那个时候赵玄戈的年龄已经是侃侃两倍,对这样年纪小的黄毛丫头自然是不感兴趣。
好在侃侃也不怎么喜欢他,反而总是跟他一样,喜欢围着方旭转。
这下他就不乐意了,方旭是他的人,只能被他一个人欺负,自然也只能和他玩。
于是,他就开始暗中使绊子,就连侃侃都不知道自己小时候会有这么一段倒霉的时间。
后来有一天,赵玄戈回家的时候突然听到了父母的对话,似乎是说要把侃侃嫁给当年只有十三岁的方旭。
他也是在这个时候醒悟过来,原来自己对方旭的感情已经不简单,他不仅想要做方旭唯一的朋友,更是想要以亲人的身份生活在方旭身边。
所以侃侃要嫁给方旭,他是坚决不同意!
可到底还是个孩子,他没有能力改变父母的决定,心里更是明白自己以后会成为巫师,所以以后不能与人结亲。
心中满是烦恼,赵玄戈慢慢在河边踱步,却见到穿着裤-衩的方旭拿着一把鱼叉在河边捕鱼。
只是片刻,烦恼随着溪流冲刷干净。
赵玄戈看着动作笨拙却一连捕获好几条鱼的方旭,嘴角情不自禁扯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幸好这鱼比方旭还要笨一些,不然方旭得多难过啊。
他坏心眼地想着,却在方旭看过来的时候佯装出了一副委屈的模样,再然后就有了刚才的对话。
收好了方家的戒指之后,赵玄戈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心翼翼地开口问着方旭对侃侃的看法。
——你喜欢侃侃吗?
——当然喜欢,侃侃是我们的妹妹啊。
对,侃侃是妹妹,还是我们的妹妹。
赵玄戈十分满意听到的这两个字,眼眸也跟着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