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见突然醒过来,突然对她这般动容,甚至还说了很多……她其实根本不明白的话。
尤其是什么,宁可失去,宁可避她不见……按照逻辑,这话之前该是应该跟着他对她很爱很爱才对,可是之前的几年,他连和她接触的时间都不愿给,又怎么可能爱她呢?
可是,现在听到这样的话,再想起自己追他不得的不容易,为什么还不觉得自己委屈,反而是觉得……他似乎很容易呢?
从第一次见他到现在,她因自己苦苦得不到还有心底因为爱一个人生出的卑微,她从来没奢望过凌月见能爱她。
纵然她阅历尚浅,可她倒也清楚,很多的相濡以沫白头到老,并非和爱情有关,尤其是她身边那些,将钱权看重的家族,更是把爱情化作了利益的牺牲品。
她从喜欢他,清楚他不喜欢她,她就在想,要是能靠自己宁家的家世和自己对他的付出,得到他,也算一回事。
她不论冲动也好,鲁莽也罢,心就是很奇怪,在一见钟情时,就做了未来一辈子对他好的准备。
现在啊,她能被他抱着,觉得很幸福。
想想之前,她面临危险,被他豁出性命抛下新娘去救,这样的举动,在她认为,已经胜过她亲口对她说那么一句“我喜欢你”了。
起起伏伏的情绪在心中弥漫,她也情不自禁的将抱着她的凌月见搂的更紧。
只要我还有一次机会,那我就要把我想对你的好,都迫不及待的付出,我也要尽我所有的能力,让你这个人都能展翅,去往你想到达的顶端。
……
他,该是,必然是,想起自己的敖玥了。
不然,为什么在他感觉到宁馨突然用力抱住他时,眼神里会含着不可思议和不敢相信呢。
而他闻着她的味道,抱着她消瘦的身体,的确是和汐有些不一样。
她再也没有来自深海的味道,或许因少了乱吃山野珍兽,她的身材也不如很遥远之前婀娜丰腴,一抱她,就知道她肯定没有好好吃饭,看她眼窝下靠粉底遮住的黑眼圈,就知道她一定不好好睡觉。
她再没有他保护的这一辈子,她虽然不如之前有他的时候长的健康,可她却还是好好或者,而唯一的忧虑,竟然是他带来的。
因为……
因为!
因为,她竟然在没有他的时候,爱上他了。
可是,这种爱,究竟是幻觉,还是会陪着他过完这辈子呢?
“冰儿,你爱我吗?”他极其的颤抖,问的迫切。
“爱啊。”她答,语气很开心。
一如几年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一如很久远之前,那个还为承担责任的,龙族长老的女儿。
她不是她了,但又还是她。
这样的认知,突然让他觉得很开心。
“我不信。”突然,他反驳。
他一这么说,她着急了:“那你怎么才要信?”
宁馨没有想到,她回答过后,他的两只手突然拉着她身上的病号服,探进了她的衣服里。
“身心全部属于我,那样我才会安心。”
这话说出口后,他心中苦笑,原来……
情投意合后的霸道,竟然是一种变样的撒娇。
宁馨虽有些害怕,但却义无反顾,她相反,更求之不得,只要做一次,她就可以再想一百种,去纠缠他的办法,不怕他再甩了她。
也是后来,在那圣洁满是药水味的病房内,做坏事时,虽然宁馨没有亲口去问,但看凌月见那笨拙的样子,她无比惊讶,难不成他和奚希并没有……那个?
或许……
“或许,如果当初,玥没有流放大荒一直在神界守着汐儿,即便汐儿与我一同掌管着春季万物,她爱上的也会是玥。”
话是重在确认玥和汐真的有了缘分后,对磊说的。
“是啊,日久生情不见的都是爱情,汐……对尊上,怕不是爱。”磊答。
或许,她只是在等待她爱的那个人时,恰巧把未来对爱的憧憬,全部寄托在她的上神、她的师父,重的身上了。
“她好了就好,本尊安心了。”
说罢,重突觉的头昏目眩,身体顿时失去了一半的力气。
是神力被反噬了。
“尊上,之后还看吗?”
磊问。
不看了。
还用看吗?
不论是汐,还是玥,都是与他相识万年的人,他们有爱了会如何守护心中的爱人,闭着眼,都能看到。
之后的事,处理的很简单。
奚希能和玥这样的人成为青梅竹马,一定有她的本事,而她也的确是一个聪明的姑娘。
婚礼上,他不顾一切冲向另一个姑娘的那一瞬间,奚希就知道,她该不用爱了。
她没有对玥和身边的任何一个人说,其实从她听说过宁馨,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她看到宁馨不论被凌月见冷言冷语对待了多少次,目光里都闪着无所畏惧的光芒时,她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可年少谁人不张狂,没有大富的家世,没有万千人羡慕的美貌,就不能追求所爱吗?
她觉得,她用点手段去打击情敌,没什么不对,她没有害人,也没做什么违背天理的事。
但是……
在凌月见出院,单独来退婚,并把自己一切为了和她的婚姻准备的东西都送给她时,她没有拒绝,而是大方的收下了。
有一种草,叫月见,它蕴含着一句很朴实,却能让很人多瞬间红了眼的语言——
默默的爱。
月见,到了现在,我才知道,你名字的含义,我也才深知,我爱的人,叫凌月见,是月见。
可月见,却是在掩藏江玥。
或许你……从来都是江玥吧,你所等待的女孩,是一个很水灵,宛如从天而来的女孩,她该是冰儿。
凌月见,你的玛莎拉蒂,你的180平b市精装房,你存在我账户的五百万存款,我都收下了。
但你要清楚,这不是我奚希拜金,这是我对你最后的温柔。
你用物质,买我的释怀,弥补对我的歉疚,那我就……毅然应诺。
而这些,看似现实的分手中,你最好永远都不要知道,有个叫奚希的普通姑娘,从小就很喜欢你,或许未来还会喜欢你很久……
她会把你送的这些东西,一直原封不动的流着,哪怕烂了坏了。
你从来不缺这些,可我奚希纵然再缺少,但我最想要的,只是你,不是你的那些附属品。
但我还是要——
谢谢你。
将我梦寐以求中,穿婚纱站你身旁的场景实现了,此生无憾。
前方,不会祝你幸福美满,祝我早日寻找到,爱我所爱,爱我者。
在凌月见处理好和奚希的感情,安顿好母亲和众多亲朋好友的半年后,宁馨找准时机,对他又一次表白,他和宁馨正式在一起了。
虽然她终得所爱,可身边的朋友看她那主动的模样,都还是替她不值。
可宁馨却哈哈大笑几声,道:“我还替受虐狂不值呢,一天到晚的受虐,多疼啊……”
“可是……没人懂他们受虐后,精神上的巨大满足。”
爱情也一样。
就是毫无道理可言,就是要让人抓狂才好。
但是再后来……也没有再替宁馨觉得不值了。
有个嚣张的姑娘穿不了高跟鞋,可是又想穿长裙高跟美成个仙女,然后她身边的男人,背着她从春季到了秋季。
一个季度,她不想走路了,背后那个沉默寡言,却帅的一塌糊涂的男人,会果断把她背在身上,心甘情愿,也满脸满足。
抱在怀是心中宝,捧起脸是掌中金,背在身是全世界。
呵——
真是一对儿受虐狂。
他们,看起来很好很好了,只是午夜梦回,他突然做了什么梦,会在朦胧中,紧紧搂着她,含糊一句:“你爱我吗?”
她总是很不耐烦:“好了……”
“我爱你。”
……
凌月见28岁,宁馨27岁,他们结婚了。
和宁馨在一起后,他无比肯定,他的汐儿彻彻底底成了宁馨,再也想不起从前的事情了,她爱他,没有感动,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东西,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莫名其妙。
而他一旦这么想,总会抿着唇不自觉的笑出来。
然后就有越来越多的人说,他笑起来很好看。
这一次和宁馨的婚礼,他郑重的邀请了席夫人,他没有再喊她一声“妈”了,可是在他和宁馨呼唤了戒指,看着席夫人泪流满面,比他这一世的生母还要激动时,他也没绷住表情。
这一刻,等了万年。
宁家虽然不用宁馨寻找个与之门当户对的豪门,但凌月见灵魂深处,作为神的见解和觉悟,只是一人,就能当得起整个宁家。
婚后,宁家还生怕他去别的公司上班,简直把他当成了亲生儿子,他成了宁氏集团的中流砥柱。
而这样的情形,也总是让他想起,自己以席无玥的身份,陪伴冰儿的日子,席家对他冷冷淡淡,但冰儿的父母,对他却关爱有加。
是命运的安排吗?
或许是,功到自然成吧。
婚后两个月后,宁馨怀孕三个月。
玥还是不敢想,有朝一日,他会做父亲。
也不敢想,他就算是做了父亲,他孩子的母亲是汐儿。
然后事情发生了,他的生命,才开始有了别的光。
没了一切神力,所有的事情全靠亲手去创造时,他也才明白,活着究竟有什么样的意义,有多大的盼头。
生而为人,原来短暂数十年,会经历那么多美好的期待。
尤其是,等待他和汐儿的结晶出世时,他更是觉得自己荒唐至极,更是又有点想念自己为神为魔的时候。
因他在默默担心,这世界会不会突然有什么意外降临,打破他好不容易得到的美好。
还好,他老婆的肚子越来越大了,通过当今比二十年前还要先进的科技,他能将自己孩子的脸看的一清二楚。
是个小女孩,有着冰儿的轮廓和小嘴,但那细长的蕴含东方神韵的眼睛,随了他。
那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曾经在喜悦和杞人忧天之中。
若是没人能理解他那种荒唐的担忧,那也是因为,世间没多少灵魂,能为了一个人,心甘情愿付出万年。
没了前世记忆的冰儿,就比他要正常的多。
她就是众生中,一个普通的待产妈妈,等待宝贝出世前,她依旧的吃喝玩乐,偶尔懒的不想动了,就在家里看看小说。
就有那么一次,一个不安全网站上,突然弹出了一个小框框,看了几行,好像是一本网络小说。
她出于好奇,点进去看了看。
的确是一本小说,作者是炮灰还灰的无名小卒,叫野狸七岁。
对于这样的书,她是没兴趣的,但看那本书的序言,写着这样几句话:
论白月,她是他割不断的浮华。
论和静,他是她剪不断的心坎。
论敖汐,她是他过不去的伤痛。
论梨白,他是她永世难销的执着。
问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贯通六界万物深情。
若是冥婚未沫,情深究竟有几何?
无关冥婚,只关情深。
以生死穿梭,不放弃。
以转世轮回,得到你。
突然,眼睛一睁,直接看到了手里亮着屏的手机。
但上面,并未有那本网络小说……
是梦?
抬眸,看着落地窗外,那千变万化的橙红火烧云……
她的耳边,响起了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本不是人间人,还要在浮世,逗留多久呢?
(汐玥番外,完)
时间回溯,重确认汐和玥会在一起后,便没有浪费神力继续下去,而汐和玥,究竟在何时举行了婚礼,又是否有了孩子,他全然不知。
因他从这里能明白,若是登彦的失踪,可能会牵着未来的几年甚至十年时间的话,那这件事,和安然无恙的汐玥没有关系。
如果突然来临的危险,没有找龙族太子玥和龙女汐的麻烦,难不成这“危险”和上古另一个妖族有关?
重猛的想起了孔如非。
或许……还真是凤族。
如果是凤,那想必……
思及此,重喉结蠕动,对磊道:“这件事恐怕极为复杂,但我想……不论事情出自何因,都不会威胁与你。”
“磊,你带着轶去昆仑山一带,看看玄冥是否有变化,轶能穿透那一带区域的魔障。”
“那您呢?”单轶着急的问。
“我在冥界,还有事要做。”他说的极其严肃,话毕后他又问单轶,“孩儿们和安儿,到神界了?”
“已经到了,剩下的事,夫人一定能能处理好。”
“那好,我们现在行动。”
话声一落,磊和单轶互相看看,听他命令,去往了人间的昆仑山脉一带。
两人没有片刻耽误,靠着单轶带路,两人直接去往了玄冥寒镜所在的地底。
当年重被复活,玄冥被封印后,重在分散十八样灵器时,刻意将寒镜放在了封印玄冥之地,这也是因寒镜的属性。
天地初始,世间一片冰河,玄冥出世深觉寂寞,他后来发现从清澈的水中,以及坚不可破的冰中,能看到自己的倒影后,为了让自己不觉得那么孤单,他用当时一块藏在水下的七彩寒冰,做了一面镜子。
那面镜子,能看透任何事物的本质。
而玄冥又名澈,也是因当年他深觉那镜子太过通透,故而以“澈”来形容此镜,但后来他遇到娲皇伏羲之后,这两位圣神却唤他为澈。
久而久之,也就这样了。
这一次他们过来,虽然单轶之前有过经验,自己能进去,可周围魔障,会不会容的下磊,还是未知,保险而见,他们商议,由单轶进去看看情况,磊在外面盯梢。
而当单轶进去后,他深觉,尊上一定是预想到什么了。
因为……
“三生石,玄冥尊上不见了!”
同一时刻。
重去了冥界,恐怕连登彦都不知道的地方。
那个没有一点光亮,甚至光都难以渗透进去的地方,在十八层地狱之下。
而那个地方,只有他、玄冥、烛九阴三人知道。
当初,玄冥为冬神,控制寒冷气流,而他是春神,可以用神力融合少许玄冥寒力,召唤来温暖气流,然烛九阴,为空间之祖巫。
玄冥偶然创造出冥界后,又带着他和烛九阴前去,寻找此界的规则和奥秘,然后他们发现了这么一个地方,一个连他们都不能参透的地方。
神力打在其中,都难以见光,他们根本不知这其中有着什么样的景色,又是否存在着生灵和力量。
之后他们调查无果,便回了神界,之后冥界全由玄冥一手规策,而这地方,是否被玄冥改造了,他也不得而知,只是在玄冥让登彦去冥界当主神时,他很郑重说,冥界最底层为十八层。
当时他也没多心,只是登彦不喜那荒芜没有美景之地,他在为登彦修建宫殿时,去了那十八层看了看,那会儿他忧心着,怕这其中有什么凶兽登彦处理不了,所以才去多看了一眼。
可是他这么一看,发现,玄冥将他们最初发现的黯芜之地封住了,甚至都没告知登彦。
他想,或许是玄冥怕告知登彦后他不会去冥界,才故意隐瞒的吧,又或者,玄冥做大,他其实已经知道了其中究竟有什么,但不希望他们这些做弟弟的受累,所以没说。
总之,不论如何,那是神界一片祥和,人间生气勃勃,妖族开创的魔界也正在做规则,冥界要如何存在,成了他们最主要的任务,而那个地方,他和烛九阴没有提过,玄冥也更不会提。
以至于那个地方,就如没有存在过一样。
但,如今他又一次来到这其中,以他现在的神力,更是看不出什么,但他没有离开,而是在那不知上下左右,不知方向的地方走动了很久,直到玄冥消失的消息,又单轶通过心声传入他心中后,他才离开了那里。
就在重飞至十八层地狱之时,那黯芜之地,突然有了一那么一声:
“噗通——”
就像是,心跳的声音。
……
重回到冥界冥王殿时,在磊和单轶回来的路上,突然有一卷黑云,直接没了他的身,眼前瞬间没了冥界的光,一如他刚离开的荒芜之地一般。
他都没反应过是怎么回事,胸口便有了一阵穿心的痛……
再等他眼前重新有了光线时,他的胸口,有了一个大洞。
这时,单轶和磊也刚好赶来,看到了那么一幕。
“尊上!”
“木神尊上!”
两人齐齐惊呼。
而重,却因突然重伤,跪倒在地。
虽然那团黑云里潜藏的人,只出了一招,而就这一招中的力量,让他直接想到了与最早出现的那几位圣神。
须臾,那团漂浮在半空,俯视冥界众生的黑云中,幽幽冒出一句话:“这冥界,是本尊的了!”
声音清凉而森冷,若是听声音,该是一个邪肆阴险的男人。
他们齐齐一怔,接而那道声音又言:“句芒,交出隐神元……”
他直接叫出了他的神之名,甚至语气里,尽是轻蔑。
但是这声音,对于重和磊以及单轶来说,都实属陌生。
万万年来,从未听过。
而他要的东西,隐神元?那是白月的东西!
而白月,已经被他掳走,登彦现在生死未卜。
“你是何人?要隐神元做什么?”重问。
“本尊不想与你多费口舌,早早交出,涂山氏和登彦那小子,我还与你,若你不交……”
“木神尊上,得罪了!请务必留在神界,不要再回来!”
那人话还没说完,突然磊的大喊,打断了他,而重被身体的剧痛麻痹,思维仅是那么一迟缓,他就突然卷入了未知的空间之中。
等他再缓过神,他已经到了神界了,而回来的,不止是他,还有单轶。
不知磊想做什么,重用神力封住胸口的伤口,欲再前往冥界看看,却被单轶拦住。
“尊上,您不必去了。”
“轶!”
“在我发现玄冥尊上神体不见之后,三生石预见了一道极为复杂,看不见尽头的缘分,他说……缘分和冥界有关,而刚才那神秘之人又说,冥界是他了的。”
“三生石向来怕毁灭,不然他也不会成为三生石,他如今这样做,定是明白自己不会被那人伤害,而且……”
“隐神元,在言儿身上。”
“什么?!”重无比惊愕。
“隐神元当年虽被您用在了白月身上,可白月孕育言儿之后,在六月就将言儿送往了冥界,只是孩儿母胎自带的神力,根本不足以孩子在别的母体身上存活,而让孩子活下来的根本就是!”
单轶没有说下去,重也明白了。
根本就是,隐神元从白月身上,过继到了言儿身上。
只是,那人找隐神元做什么?
那人的力量,比他最强之时,还要强上几倍,而他能躲过神界所有神的视线,如今出现,究竟是什么,又是什么时候便诞生的?
而登彦和白月,又被他藏在哪里?
玄冥为何在这个时候突然消失,是他自己苏醒,还是被那神秘之人带走了?
这一切,都是未解之谜。
而这些谜题,又得要从,另一个故事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