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爱着,陆以川的那些话,怎么能催泪?
萧止墨很快就做完了事,他早早的回来,蹲在了离他们很远的地方,与陆以川一同,等着白安安。
倚靠自己极强的听力,能清清楚楚听到白安安与陆以川的谈话。
虽然没看,但听到小安子那么浓烈的抽泣声后,他清楚,若不是把心里的悲伤都以眼泪流了出来,怎么可能这么歇斯底里。
几千年了,他所看过的情情爱爱,或欢喜或悲剧的,大多都有眼泪。
而他与小安子,没有。
男人总怕自己的女人哭,可就在这时,他完全不敢以小安子的男人自居。
在这一刹那,他觉得自己离小安子好远。
就如人间与神界的距离。
看不到,摸不着,找不到。
为妖者,也属修道者,他生存数千年,之前那两千年的道行,依旧参不透很多东西,尤其是缘分。
有人说,缘分二字的解释为,遇见为缘,努力了、追求了、付出了,那之后的结局,为分。
结局如人意,那就是缘分。
结局不如人意,那就是有缘无分。
他如今更是明白了很多东西,尤其是听到陆以川亲口说出的那个“重”字。
他是从周朝便活下来的蛇,他对那时候人间敬仰的神灵非常熟悉。
重,伏羲帝的重臣。
可即便如此,他心里还是在自欺欺人,就如肠胃不好的人,明知道辣椒吃多了不好,还是管不住嘴。
有种诱惑,不是理智可以抵挡的。
听着小安子那弱弱的抽泣声,他在心里默念:
我与小安子的缘分,现在肯定不是看到结果的时候,还需要再拼一次,或许渡劫……就是转机。
最终,萧止墨站起了身,他拿出手里的手机盯着上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联系人看了一圈,最后果断的关掉了手机。
消失离去。
须弥瓶内,枭一大老爷们儿明显受不了一直看女人哭,便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姐,我们不做点什么?”
“我想看看萧止墨来不来。”
“他不是说要渡劫呢,应该不会耽误自己的时间吧?”
蓝冰儿冷笑,“我倒好看看安要不要和他打电话,如果她真想放弃先生,肯定会打,如果不打,那就是装,博取先生同情!”
枭冷汗连连,表示理解不了女人的脑回路。
没人知道白安安一个人躲在那里,哭泣之中,又想了些什么。
等她平复了心情后,还是拿出手机选择给萧止墨打个电话。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利用萧止墨也无所谓,她不想死在最近。
有些事,不能急,她要先活过二十岁,一定,必须。
可是,打过去后,电话关机了。
电话里冰冷的女音让白安安大脑有些懵,可随后是从心底蔓延而上的恐惧,她不知自己怎么会如此怂,可就是怕。
宛如女人都说,有一种可怕的直觉,叫第六感。
她拿着手机呆了一分钟,之后突然站起身,朝着自己来时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她还是要见萧止墨。
纵然他要渡劫,可是他的身份好歹是曝光的,是萧崇集团的董事长,无缘无故消失半个月,他肯定需要时间去处理公司的事情,他不可能今天就消失。
白安安这样想。
所以她要赶紧出去看看,说不定送她过来的大哥,还在外面等着呢,如果没有,她就随意拦个车,回去问问!
她这突然的行为,让陆以川一愣,“去哪里?”
白安安怔了怔,回答:“肚子不舒服,找个厕所。”
“这里很黑,我陪你去。”陆以川这话,说的很严肃。
“……”
白安安无话反驳,也没有回答,继续迈着步子,朝前走了去。
她不想告诉陆以川真正的想法,她怕他跟过去,不让她走。
甚至她离开时,唯恐陆以川真的跟过来,还朝后担心的看了一眼,因躲避陆以川的视线,她的视线有些偏,把他身后的草丛全部收入了眼底。
随后她看陆以川迈开了步子,跑的更快了。
而此时,藏在须弥瓶里的蓝冰儿,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清清楚楚看到白安安的眼神朝她们这个方向瞟了一眼,她不知道白安安能不能看到,但心里还是不敢肯定,毕竟她之前身上有结界,枭都伤不了。
如果安身上,真被什么神赐予了神力,保不齐,她能感受到什么!
所以都没和陆以川多说什么,只想着溜走!
“小姐,她好像是给萧止墨打电话,没有打通!她不是真的去上厕所吧?”
枭在这时,说了句话。
蓝冰儿喉骨吞咽,细想一番,对枭下了一个命令:“枭,你再对安出手看看。”
枭立马听命凝聚起力量,但还不忘好奇一句:“怎么?”
她解释道:“上一次她跟着萧止墨离开,回来你就伤不了她了,现在再试试!保不准,她这次又出去一次后,有了神力。”
“好。”
枭话音一落,一道力量穿过须弥瓶,从陆以川身旁略过,直接瞄准了白安安。
须臾之间……
“啊——”
突然走着的白安安身体猛的向前扑去,口中呻吟了一声。
“安儿!”
陆以川的声音刚落下,他人也瞬身到她身后,一把捞住了她。
他也知道白安安不是真的要去上厕所,他有心跟着,也不敢跟太紧,可谁知,突然就有人偷袭,他的速度,还是没追上那道力量。
这时再看白安安,她满脸泪痕,她檀口紧抿,有鲜血从中溢出,染红了下巴和前襟。
顿时,陆以川把白安安往怀里紧了紧,一只手以法力查看着她是不是被伤及了内脏,另一只手也凝聚法力,警惕着四周。
而他全身上下,也在一瞬间被不安包裹。
太可怕了。
打伤安儿的力量,明显是有备而来,怕这没现身的敌人,在此潜伏很久了。
可他毫无察觉!
看到这情况,蓝冰儿搞不懂了。
上一次她还有结界护体,怎么这次就能打中了,枭也是惊讶。
“小姐,接下来呢?”
“你出去把你的弟兄们叫来,给我围住安和先生,对了,你这次,拼上所有,必要时候,先生也无需放水,能伤则伤!不能让他去照顾安!”
蓝冰儿这道命令下的很快,枭二话不说,直接瞬身离开了瓶中。
而检查过后,白安安的内脏果然被打伤了,心脾胃肝,都在出血。
足以可见,刚才偷袭之人,力量不可小觑。
可陆以川看了一圈,什么都没看到后,他把手中的法力,输进了白安安体内。
以他数百年的功力,去治疗肉体凡胎被法力打伤的伤,需要些时间,可就在几分钟后,他仅仅只是帮白安安的内脏止住了血,便被一圈黑衣人包围了。
又是魔。
而腹中疼痛无比的白安安,看到那些后,心里越发认定,自己是不能与陆以川相处的。
之前与他分开后,她和萧止墨在一起,不算真正的开心,却也没多难受,可现在呢?
相见还没半小时,她健健康康的身体,又废了。
而陆以川看着这突然出现的魔,算是明白了。
他们真是有备而来,还是找准了萧止墨不在的时候出现!
“你们要做什么?”看着站在最前面,脸被遮挡的枭,陆以川问。
“不做什么,单纯要你二人的命。”
冷冷回答一句,枭率先动了手。
而陆以川看着那在黑暗中放亮的力量,他下意识的身子前倾,把白安安护在了怀中,唯恐他再伤她一次!
枭那近距离的力量,生生打在了陆以川身上,倏尔,他的身体便薄了些。
接着,枭轻蔑冷笑:“就你一只数百年的鬼,与吾等对抗,简直找……”
他那个“死”字还未说出口,便突然被一道从外打来的力量,伤到了胸口。
一行人顺着力量看过去,原来是一直藏匿在不远处的单轶。
此时躲在瓶中的蓝冰儿见状,忍不住跺了跺脚:“怎么忘了还有个他!”
在那些人要发动攻击时,只见单轶突然隐去了身子,步伐虚幻而猥琐的躲过那些魔,瞬身到了陆以川面前,严肃道:“将军,带着白安安先走,这些畜生我对付!”
他一脸不怕死的模样。
可他这话音一落,那些人丝毫不给他们对话的机会,马上就出了手,一主一仆,只能连忙反抗。
陆以川护着白安安躲避招数,束缚了他很多行动,看起来很不利,而他的眼神中,对单轶也是一种无奈和担心。
他深知,单轶的修为并不如他,怕是会被这些人,打的魂飞魄散。
于此,打斗之中,他忍不住呵斥了一句:“谁让你跑出来的,为何不留在暗处,为我收拾残局!”
这残局,他指的便是白安安了。
如果今天,他真要因为白安安彻底魂散于此,那单轶还能把白安安带走。
内心有一种极为难受的纠结,明明越来越认定,安儿就是梨白,可一穷当初在他面前,叩过的头,说过的话,也不能忘。
安儿是白家唯一的血脉了。
不论安儿是谁,他都要保她好好活了这一生,已经等了很久,不怕再等几十年。
可单轶听了他那话,却是贱兮兮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看着那些一个个黑黢黢的魔,唇角勾着迷之微笑,现在……是他作为家臣保护将军的时候,更是测验他会不会死去的时候。
如果他真如记忆里所说,草木不休,他就永存,看着这里那么多常青树,他还真想试一试!
蓝冰儿无心看那场混战,她安稳的呆在瓶中,却伸出手,盯着自己右手掌心的红痣,看的认真,口中也在低声念叨着什么咒语。
随着她念的越来越多,她掌心红痣也变的越来越大……
而此时,被陆以川死死禁锢在怀里的白安安,突然觉得浑身痛的离谱,尤其是脑袋,最为膨胀生疼,犹如万千虫子,在她的脑部神经中,来回啃咬一般。
她不禁抬起两只手,摁住了脑袋,口中还异常凄惨的呻吟了一声。
“呃——”
接着,她脑海里有了异常清晰,宛如发生在眼前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