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表哥也是玉树临风。
甚至他的随从,这位被魔界称为枭的男人,看起来也只有二十四五岁,白净斯文,他说他之前是郎中,还真没违和感。
但是……
“表哥怎么了?”蓝冰儿无意识的着急了几分,“还有,你说你可能要……那表哥呢,我问你,你们就没有什么办法变回从前的样子吗?”
“从前的样子?”枭苦笑,“人死不能复生,顶多去冥界转一圈换个不同的人名人生重生,时间也不能重来。”
自然是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我不相信!”
她突然又来了气,枭没有向往常一样顺着她,而是敛起眸光问:“小姐为什么不相信?还是说,小姐觉得如今的尊上不好?”
蓝冰儿一怔,然后把脑袋上的帽子朝下拽了拽,遮住了眼睛,才沉下声音道:“不是他不好。”
“那是?”
“我看不了他做坏事,沾染血什么的……和他身份不符,他是教授,是很多人的老师,若在暗处做丧天良的事……”
“小姐你是在为梨白的爷爷说话?”突然枭打断了蓝冰儿。
只见蓝冰儿听闻这话,翘在桌上的脚抬起来狠狠踹了那桌子一脚,愤愤道:“我恨她归恨她,可上升到无辜的人,我也接受不了,虽然表哥让我记起了我是龙,可这辈子,我也是我这一世的妈妈十月怀胎生下……”
“感情这东西谁能说得明白……”说到这里,蓝冰儿轻声哽颤一下,“我想起为龙时我的父母我思念,可看到如今的爸妈,也舍不得,也想孝顺。”
可这话,在枭听来,却有些不乐意:“小姐,您善良归善良,可您别对尊上苛刻成吗?”
“尊上所做的大事小事,大多都是为了你,即便有什么顾虑不周,你也该理解。”
“他是我魔界魔尊,杀个草芥正常不过。自古以来,那些帝王,杀人比尊上还多,那凌迟之刑,车裂之刑,要比尊上那日要那道士命的法子,惨烈千百倍!尊上用神力让他瞬间灰飞,肉体与灵魂,不会有一丁点痛苦!”
“为何小姐能尊敬他们,却要埋怨尊上?若是因那些皇帝带来过和平,那尊上为龙之时,造福的可是整个天下世界!”
枭不客气的话,让蓝冰儿一愣,猛的坐起了身,她拉住枭的领口,大眼瞪圆,一脸怒意:“那你的意思是,是我的错了?”
“我没说,我只是希望小姐能理解尊上,日后您若能恢复龙身,还望照顾照顾尊上,我很担心他。”
“真想不到你这么忠诚,说,我表哥到底怎么了?”
说罢,蓝冰儿一把把枭推去了一边,又躺了下来。
知道这位大小姐不好伺候,枭压抑着情绪又拿起一瓶酒一饮而尽后,才开始说道:
“尊上虽为龙,可我不知他体内为何少一根龙筋。自我跟了他以来,总会在特定之时,寻找一些可以化龙的妖,抽他们的筋,来为尊上更换,但那些筋,终究不是真龙,与尊上身体一直排斥,那些筋总会残留本体的法力……”
“我觉得那些法力,会影响尊上的心智,因能被我们所用的妖,不能是魔,所以很多妖物,都是善妖。”
蓝冰儿没有插言,静静等着枭往下说。
“为了防止那些筋所带的力量与尊上的力量相融,他才会每隔三五天,便会用药一次,来克制那些纯净之力对尊上心智力量的影响。”
在枭说罢这话后,蓝冰儿内心一震,她知道席无玥会吃药,却不知道吃药是为了什么,竟然是这个原因?
“表哥怎么会少一根筋?”
枭摇了摇头,“不知,我只是发现,自从那梨白出现在尊上身边后,尊上的善念,动了太多次……他甚至多次无意识显露龙鳞,那都是证据。”
这些事,听在蓝冰儿心里很不舒服,“又是因为她!”
而后,她想起了席无玥伤口处流出的黑色血液,于是问:“我问你,你动了善念,会死,那他呢?也会?”
枭无奈叹了口气,“不知道,但我认为尊上应该可以永生。”
“怎么说?”
“龙在上古,虽是妖族,却也为神。尊上与我们不同,他以神籍堕魔,应是内心受到强烈冲击后与之前为神的观念完全背离,所以泯灭了最初的善念……尊上这属于魔神,和我们不同。”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永世为魔?”
枭又摇了摇头,“若是尊上无对手,那在魔界,自然可以继续再生存个千千万万年,可这次不同,单单一个神娃,就能让尊上重伤,若以后有什么与梨白有交情的神离开神界发现尊上,难以保证尊上的安全。”
“他若是毫无善念,那便是无坚不破,可他有……对于尊上这么强大的人,一点善念,都是他的致命缺陷。”
听枭说了这么多,蓝冰儿胸口压抑了很多,一想到从小护她到大,各个方面都很强大的人,竟然也会有压制他的人存在,她竟然很不安。
如果他不在了,她一定做很多事都没有底气,更重要的是,习惯不了。
心里虽这么想,可她却没表现出来,而是问:“所以你告诉我这么做,不是单纯的闲着无聊,给我废话的吧!”
“小姐聪明。”枭轻笑。
“说,什么事。”
“我和魔界,别的兄弟们商量过,若是能让尊上的强大少一点漏洞,只能找一根与他匹配的龙筋。”
听罢这话,蓝冰儿下意识的一哆嗦,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那清晰可见的青筋,瞳仁转了转,“你想要换龙筋,给我说什么?”
枭注意到了她细微的眼神,他神情里带了些失望,直言说道:“小姐在想什么呢,我们怎么可能抽你的筋,何况,你现在是人类躯体,也没龙筋,要抽,也得找到你的龙体。”
“我的龙体?”蓝冰儿抓住了他这话里,另一个重点。
这时,枭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
看着自己喝空的酒瓶,他心虚不已,只能再端起一瓶酒,掩饰一下。
可蓝冰儿却宛如发现新大陆一般,不依不挠:“我有龙体?”
“没有我乱说的,只是打个比方,您都是人了,哪来的龙体。”
枭的声音听起来很义正言辞,蓝冰儿将信将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接住了刚才的话:“那你说,你们想要从哪里弄龙筋?”
“记得那条大黑蛇吗?”
蓝冰儿一愣,“你说萧止墨?”
“嗯。”枭应了一声,眸子眯起了半分,“那条蛇这次出现后,力量强了好几倍,最少也有七千多年的灵力,他一下有了那么强的能力,必须要渡劫,而劫数,若我们没算错,就是这个月。”
“渡劫?难不成要蜕化为蟠?”
“不,是龙!”
“龙?!”蓝冰儿诧异。
“对,妖修行五千年渡劫即可为神,他如今有七千多年的灵力,要渡劫,会把所有阶段全部渡化,而他是魔蛇,若是化蟠,定是金身,他若是渡劫成功,就会是金龙!”
“那就和表哥一样?”
“对!”
“那你们要?”
枭的脸,被夜店的灯红照出了几分阴森,他答非所问道:“只是可惜,那蛇妖有善心,还动了情,小姐你能把耳朵凑过来么,有些事啊,见不得光。”
……
在飞机上,萧止墨看白安安翻看着国外旅游杂志的开心模样,脸上也有了些平静如水的温柔。
他说要带她在二十岁前去环游世界,她同意了他很欣慰,可他没告诉她,如果出门在外的这一年,他们都能安然无恙,他不打算带着她再回去了。
他在华夏那片土地上存在了数千年,虽成为萧止墨后,也去过外面的国土,可大多是处理工作,并未过多逗留,他也不知那些地方有无懂得修行的妖物。
如果非要渡劫,他希望能拖个十来年或者几十年。
这些时间,对于妖魔,对于神灵,都很短暂。
可是要说是和小安子能在一起,却足够了。
等到那时,小安子若是离世,定不会只是个普通的阴灵,而他若是渡劫成神,自然要摒弃很多感情,如果渡劫失败,他那漫长的生命也会彻底结束,所有的记忆都不复存在。
但生前有过自己所想要得到的,那也不枉自己孤独千年。
他们第一站到了欧洲。
止墨自小为蛇,学人语之时,也并不懂的规则,只是兽灵深处能与人类产生共鸣,学起来极快。
基于这些,他学习不同人种的语言,也能迅速掌握。
白安安无疑是为了高考而学习的人,英语语法很懂,可发音便废了!出门在外,她连句“hello”都不敢开口去讲,怕自己说出梨白村的乡音。
但是反观萧止墨那条大蛇,却能与别人无障碍沟通。
她真是惊讶又感叹,真不愧是怪物!
内心更是不自觉的在想,如果是陆以川的话,他能做到吗?要是有机会,一定要问问他!
可心里刚生出这种想法,她便心闷起来。
明知不能想,却还是忍不住。
他们在国外的时候,陆以川和单轶只能老老实实先把整个昆仑山脉观察一遍,最后做个地形总结,再进一步结合灵器所摆放的北斗七星的位置,去猜测玄冥环境的具体方位。
这也是因千百年来,地质总是变化,多研究研究总是好的。
于是他们这一研究,就是十几天,昆仑山一带气候寒冷,已经下起了雪。
冬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