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刚开始叶云飞还沉浸在失去黑龙的痛苦中,他真的很想要再钻回去,马上回到黑龙的身边。
但是他知道,那是任性的。
黑龙到底付出了什么,才让他出来的,他明白。
他又被黑龙寄托了什么,他更加明白。
可就因为这样,一句没有“再见”的告别让他无所适从,他以为事情不会那么快发生,他以为他还会和黑龙说一会儿话,起码在告别的时候,两个人像个男人一样相互的抱一抱,拍了拍后背,说一句“后会无期”。
结局呢?
是什么都没有。
一切就这样发生了。
特别的快。
快到令人窒息。
叶云飞心里发闷,却又在冲出地面的时候,什么都看不到。
但是当他听到那些人的尖叫声,呐喊声,逃命声,哭喊声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了,就变得很平静了。
无比的平静。
在这座灵山上活了十八年,他真的没有听过,这些人的叫喊声,他们一直是那么的冷漠,那么的无情,那么的目中无人。
有灵力和没有灵力,他们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们除了修炼根本不在乎别的东西,他们不会哭,不会闹,他们如此的平静。
叶云飞从小没有见过争吵,没有听到哀嚎,在他的眼中,所有的人都长得一个样,因为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样的木讷,他们好比族长和长老训练出来的机器人。
叶云飞在十六岁那年,拿镰刀划破了手掌,左手的手掌,整个手掌都被划穿了,他只是想要证明一件事情: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他还以为他们都是木偶,都是哪吒,根本不是什么活人。
当鲜血在手掌上面肆意的时候,当疼痛让他蹙起眉头特别痛苦的时候,当伤口发炎,他躺在床上发烧三天三夜的时候,他才发觉到,他真的是一个人。
多么痛的领悟。
就是那些冷漠的人,现在却为了想要活下去,正在他的脚下挣扎,呐喊和尖叫,听起来真的非常痛快呢。
叶云飞缓缓睁开了眼睛,他能够看到东西了,哪怕眼前还有一点点白色的小光点,他立即低头找着。
没多一会儿,他就看到了祭祀场中间站着的两个老态龙钟的人,长老和族长。
他们两个的表情倒是很平静,毕竟那些个奇怪的灵兽和鬼兽他们都见识过了,冒出这么一个浑身都是虫子的人,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只不过他们两个的确不知道叶云飞能够跑出来,毕竟那个洞深不见底,他们曾经拿绳子测量过,绑着石头的绳子进到了洞里,那么长的绳子都没有到达底部。
叶云飞是怎么飞上来的?
他们两个互相看了一眼,更断定叶云飞不是个凡人了,他们是要遇上大麻烦了。
但是两个人怎么说都是身经百战了,并没有轻举妄动。
不动也罢,叶云飞冷哼了一声,转了个身,然后抬起了手,在他的手中,那个屏障开始慢慢的缩小,把最远的那些个正在拍打屏障的人,都逼迫了回来,包括想要四散的虫子,都没办法飞出去一只。
他们只能够后退,只能够往中间靠,只能够来到他的周围。
他们开始哭了。
有人对叶云飞的父母说道:“毕竟是你们的孩子,你们劝劝吧!我们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对,对,你们好好和他说说,并不是我们想要害死他的啊!”
“我们只是修炼者,根本什么都不是啊,我们没有害人的心啊!”
“你们的话,他一定会听的,你们就说说吧。”
叶云飞再次冷哼了一声,没等他的爸妈开口,他已经飘落到了低一点的地方,随即坐在了附近一棵大树的最底层粗壮树枝上,冷冰冰的看着他们,说道:“到了这种时候,你们却认为,他们两个能够说服我吗?”
叶云飞的妈妈开了开口,没说话,他的爸爸干脆紧紧地闭着嘴巴,一脸的“家门不幸”模样。
叶云飞扬了扬手,他身上的虫子就飞到了一边,但是也不敢飞远,就绕着他飞,不过也让他露出了一整张脸。
“我……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神谕我们还是第一次听说呢,我们之前也不知道神谕的。”
“那个地底的洞穴,之前也只是听说过,没有见过,我们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
叶云飞再次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当然不是故意的,你们为什么会是故意的呢?”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以为他要选择原谅,脸上的脸色都稍稍放松了一些。
叶云飞马上说道:“你们都是被长老和族长指使的对不对?”
他这么一说,人群再次安静了下来,他们不敢说什么,看向了那两个站在不远处的人,没有人敢说话。
“你们当然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的,你们没能杀掉我,可是我却因为你们,受了很大的虐待,我被虫子啃,被老鼠吃,我浑身没有一块完好的肉,可是我却死不了,只能活活受罪,你们真该感受一下我受到的痛苦。”
见大家吓得还是不敢说话,叶云飞接着冷哼一声说道:“但是你们可以不感受,只要你们杀掉族长和长老,我就放过你们全部的人。”
人群再一次炸开了锅,没有人敢动一下,但是大家的目光还是望向了那两个老人。
他们不敢动,却又有些蠢蠢欲动。
叶云飞在心里冷笑着,果然如同黑龙所说的啊,人的欲望还真是可怕呢。
“别以为你们在这里和我对峙下去,我就拿你们没有办法了,看到那边快要稍完的木头了吗?等到它变成粉末之后,你们还没有动手,你们就要陪着他们两个一起死!”
那块木头,距离化成粉末,大概也就只有五分钟的时间了。
灵力者们又开始动弹了,他们开始往族长和长老那边悄悄地挪动,有杀意却没有胆量。
叶云飞冷冷地看着他们,等待着事态的发展。
这期间只有一个女人没有动,她站在远处看着儿子,那个本来就陌生,现在更加陌生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