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容倾细细听了她的脉象后,眼中止不住地失望,接着便是对自己的懊恼与怨意。
将落云曦揽进怀,她声音颤抖地说道:“凤儿,都是娘的错,是娘对不起你……”
她找过九曲指了解落云曦的过去,知道她被人在深冬推下水塘才落得身体虚弱。一切都是她造成的,是她让女儿变成没有娘的孩子。
泪水涌上眼眶,颜容倾强吞下去道:“娘这里还有几个偏方,都十分温和,不伤身子,你斟酌着用。”
她从怀里掏出一方淡黄的纸笺递过去旄。
“娘,让你费心了。”落云曦只得接下,无奈地说道。
“你们在说什么?”蓦然间,一道冰冷的嗓音蛮横无礼地插了进来。
君澜风一把将落云曦拉进自己怀抱,眉目中闪烁着冷意,冲颜容倾说道:“生不生孩子是我们的事,调养的方子已经很多,不需要再费心,以后不用再过问这事了!等我和曦儿玩够了再说!嵬”
说完他便搂着落云曦朝后舱大步行去。
君澜风如何不知道曦儿并不喜欢提及这事,颜容倾是为她好,只不过,有些事情每提一次都会留下一个伤疤。
他不想他的曦儿有任何心理负担,尤其是和他有关。
颜容倾闻言反倒心下一松。
她何尝想提?
君澜风能这么说,她反倒很高兴。
***
时间过得很快,半个月后,潜艇进了风岛界内。
海岸上黑压压一片,站满了前来迎接的人。
为首的男子身形高大,面相威武,一双苍老却依旧锐利的双眸紧紧盯住远处的大海,时不时换个姿势来缓解他现在的紧张和激动!
隆隆的发动机声靠近,潜艇激起一路雪白浪花朝岸边驶来。
侍立在旁的邵雷明显感觉到颜国公浑身透出的浓烈不安,撇头看去,非但是颜国公,颜少卿颜少都等人也是探长了脖子,眼珠转都不转一下,死死看向潜艇。
顺利靠岸,艇门打开,一道靓丽的身影闪将出来,落云曦冲颜国公等人招手,大声叫道,“外公,舅舅,我回来了!”
她连奔带冲地跑了过来,满脸笑容。
“曦儿,安全回来就好!”颜国公一把扶住欲要行礼的落云曦,老眼闪烁着泪花。
落云曦前去风暴之眼,天知道他有多么害怕,害怕得夜夜难眠,直到她寄了安定消息回来,现如今见她平安回来,这颗心才算是彻底放下。
想起什么,他猛地又朝潜艇看去,语声颤抖地问:“人呢?她人呢?”
大家都清楚,颜国公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话音一落,艇门处便瞳出一位绝世佳人,素白衣衫被风吹得边角刮起,却掩不住倾世之姿,她就那样望着颜国公,眉眼沉淀着岁月的流逝,一望千年。
颜国公双腿虚软,根本难以相信这会是事实!
“容倾……”沙哑的声音吐出微弱的两个字,立即便被风吹散,仿佛那颤抖的干裂嘴唇根本没有动过。
没有人听见他的话。
但颜容倾听见了,她听见了梦中百转千回的呼唤,那是父亲的呼唤,那是家人的声音!
“父亲!”双泪滚滚,颜容倾脚尖一点,身形如半空飘零的落叶,颜国公踉跄着上前接住。
“容倾,我的女儿,你真的回来了?”颜国公至今还不相信自己的眼光,颤声求证。
“父亲,对不起!”颜容倾能说的只有这句话了,扑进颜国公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父女俩哭成一团。
哭够了,颜容倾抬头,入目的是颜少卿与颜少都两个弟弟,成熟了的脸庞上,挂着同样惊喜的笑容,同样闪着泪花的眼角,同样深情的眼神。
亲人之间,只要几个眼神便能诉说所有的思念。
“扑通!”有人跪了下来。
颜国公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定睛一看,跪在面前的人就算烧成灰他也认得。那是改变了他女儿一生的男人,月天!
面色不由沉了下去。
“父亲,原谅我年少不更事,但我与容儿情投意合,还请您谅解!”月天愧疚地说道。
如果不是他,容儿也不至于离家十多载,生死无音信。
颜国公看了这和年轻时一般俊美的男子,想说什么,终究一叹道:“回来就好。”
他早以为容倾被这男人害死,这么多年心头也恨透了他,可突然发现女儿竟然没死,还好好活着,那些怨恨也早已烟消云散了。
所有的恨,都及不上女儿活着重要。
他的口气,也默认了月天的身份。
月天大喜着又叫了一声:“父亲,谢谢您!”
说着便磕下头去,方方正正地磕了三下,才心满意足地站起身。
“小姐!”见颜容倾和颜国公等人见过面了,控制很久的代悦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扑到颜容倾脚下,拽着她的手,大哭着叫道。
“悦儿……”颜容倾看向她的眼神也充满了愧色,将她轻柔地拉进自己的怀抱。
如果不是她,代悦也不至于中间受那么多苦,到现在更不可能成为孤家寡人。
她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将她最美好的青春年华给了别人的女儿。
如此深厚的情谊,她一生也回报不完。
来不及叙旧,颜容倾转头,着急地问:“小寒呢?他怎么没来?”
落云曦也颇是诧异,按理说,官寒已经到了才对。
“他飞鸽传书,说要耽搁一点时间。”邵雷立刻回道。
官寒来岛的消息落云曦写信告诉了他,要他接待,所以后面都是两人直接联系。
“咱们先回宫。”颜国公一挥长袍决定道。
对于这个外孙,他倒不是很待见。
他后来才知道,官寒很早就和落云曦联系上了,那一定早知道了他们的关系,那孩子却从来没有来见过他!
几人回到风府,刚摆上酒席,歌舞还没开始,便有侍卫急匆匆来报:“寒少爷到了!”
对外,大家都只称官寒为“寒少爷”,风岛上真正知道他和月皇帝身份的人几乎没有。
“快让他进来。”颜容倾抑制不住激动,赶紧喊道。
一袭蓝袍的男子已经从大门处走来,脸色俊朗,颇有几分相似月天,但气质却更为沉稳冷漠。
他几步便跃了进来,单膝跪地,说道:“父亲,母亲,小寒来迟了!”
看着这个与自己几分相像的儿子,月天先是一愣,而后心头喜悦,抚掌大笑道:“快起快起,小寒,让父亲好好看看你。”
“小寒,我是母亲。”颜容倾则已经亲自走到他身旁将他拉了起来,细细打量他的眉眼,眼角眉梢荡着笑意,转眼再看落云曦,笑容越发浓了。
儿女双全,世间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幸福,而她在奋斗这么多年后仍能找回原来的幸福,已经非常知足了。
颜容倾和月天的温情消融了官寒眼光中尚存的寒冰。
“怎么到现在才来?”颜国公不满地问道。
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快,官寒难得解释道:“小孩子一时没适应海上生活,才耽误了这么久。”
说着他歉意一笑,笑容中分明有着为人父母的骄傲。
大家都呆住了。
落云曦和君澜风却是神色不变。
算时间,齐娉婷的孩子都快一年了,只是他们没想到她竟会带着孩子来亲自参加。
颜国公乍然听见小孩子三个字,怒意一减,立刻问道:“哪个小孩子?”
“我儿子,您的外孙。”官寒说着微微一笑。
颜国公的怒火突然间便转天晴了,惊喜跳跃在眉梢上,急问:“在哪呢在哪,让我瞧瞧!”
话刚说完,一项小轿自远而近抬来,在院内停下。
官寒回头一看,神色一喜,没有答话,竟是几步朝那边飞跃而去。
众人还不及看到轿子中到底坐着什么人,就见官寒撩开轿帘,一阵清晰嘹亮的婴孩哭声便传了出来,便打破了宁静。
“哭什么哭!”官寒探着头出来,臂弯里还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眼角还垂着泪滴。
齐娉婷随后下轿,一袭红装,格外精神,只是眉宇间有些疲惫。
(今天先三千了,困死了。鹿收到天才庶女与凤啸云歌的样书了,好精美啊爱不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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