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就坐在香草对面,一边看叶子一边笑道:“可不是吗?王妃的手气太好了,横扫三军呢,连根簪子都不给我留下。舒夫人跟我差不离儿吧?”
蔡灵舒托着个下巴,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叶子,叹了口气说道:“嗯,输得**不离十了吧……”她抬头忽然看见了悦媛,忙说道:“要不然让睿武王妃来玩儿吧!”
悦媛摆摆手道:“我不会玩这个,一窍不通呢!你们玩吧,我只是过来瞧一眼奶奶的。见奶奶玩得高兴,我就放心了。”韩皇后叹了一口气道:“我不高兴着,难不成跟铭愈她娘和洛宝华似的整天哭哭哒哒的吗?哭就能把铭愈哭回来了?一想起这事我心里就很烦,只能找了香草她们来陪我玩玩叶子戏了!”
悦媛道:“奶奶也别太忧心了,我相信铭愈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我瞧着你也瘦了些,想必是为铭愈担心累的,”韩皇后丢下了手里的金叶子道,“罢了,不玩了,想起来就觉着心里堵得慌。好好的一个人说不见就不见了,跟钻了地缝似的。如意,到了吃饭的点儿了吧?收了吧!”
“外婆是想耍赖吗?”香草笑道,“这一盘都还没完呢!我明明都要胡了,您却要推牌,不带您这样玩的!”
“这丫头,”韩皇后笑了起来,“什么事都算得精明,像个小人精似的。好,完了这把再撤桌子,行了吧?刚刚轮着谁呢?”
三个人齐声说道:“您自己呢!”韩皇后呵呵笑了起来,说道:“真是人老了,记性差了,叶子才刚刚丢了手,自己竟忘了!”悦媛看着她们四人玩得起兴,心里有点不太舒服,便跟韩皇后道了个别,出了院子。含露跟在她身后说道:“小姐,皇后娘娘真是越来越喜欢香草了,没事就叫了她和舒夫人过来玩叶子戏呢!”
“舒夫人?听说这封号是唐廉跟爷爷请的,你可知道为什么她要被封为舒夫人吗?”
“奴婢不知道,莫非小姐您知道?”
“要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知道这当中的缘由。含露,备轿,我要出去一趟。府里人问起,就说我往昭觉寺去了。”
“您打算去哪儿?”
“去看看某个故人。”半柱香后,悦媛的小轿在郑家某处别院前落下。在夜色的掩映下,悦媛带着含露快步地走了进去。院子里有三五个侍卫,见了悦媛便行礼问道:“二小姐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悦媛道:“人还在吧?”
“您放心,国公吩咐过,属下不敢怠慢。您要见见他吗?”
“嗯。我自己去就行了,”悦媛转身对含露说道,“你就在外面等我,我去去就来。”
悦媛走到了最里面的一个小院,推开了其中一间房门。屋子里的空气有些闷,透着一股子压抑的感觉。她一眼就看见了被锁在角落边上的韩铭愈。而韩铭愈见了她时,也显得异常激动,二话不说朝她扑了过来。可惜沉重的手镣脚镣让他根本靠近不了悦媛!
悦媛关上了门,打量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好像消瘦了,是吃不下饭吗?”韩铭愈面色苍白地瞪着悦媛喝道:“郑悦媛,我真是想不到你居然是这么阴毒的一个女人!你为什么要把我困在这儿?你可知我是谁?我是未来的太子!要是让我活着从这儿出去,你们郑家一门就等着死吧!”
“可问题是,你能活着从这儿出去吗?”
“你……”韩铭愈浑身颤抖了一下,指着悦媛问道,“你还真打算杀了我灭口?从小到大,我怎么没看出你是这样有心机的女人!”
“这话你早说过了,不嫌啰嗦吗?我劝你还是好好地待在这儿,我不会杀你,因为你不配我杀。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放了你出去。”“你会放我出去?你有这样好心?你不怕我回去之后抄了你们郑家满门吗?”
“不怕,”悦媛一脸淡定地说,“我怕什么呢?若是你们韩家还执掌大局的话,我倒是可以怕一怕。但若是我们郑家执掌江山,那你韩铭愈顶多算前朝太子,哪儿有资格给我们郑家满门抄斩呢?”韩铭愈的瞳孔张大,吃惊了片刻之后,情绪激动地朝悦媛扑过来嚷道:“你们郑家要造反?你们胆儿可真大,居然要造反了!”
“韩家天下不也是造反得来的吗?古往今来,天者之命非天授也,乃人定胜天所致。能者居之,像你韩铭愈这种毫无治国之能的人,岂可把天下交付于你?你做太子,会遗害千年的。倒不如交到我们郑家手里。”
“你们简直是疯了!我爷爷和我爹没那么容易让你们歼计得逞的!”
“是吗?”悦媛轻蔑一笑道,“可是现下的他们急昏了头,到处寻你呢。寻不着你,任何猜想,任何怀疑都会产生。父子间,兄弟间,甚至是夫妻间,弓箭不过是可以杀一个人,可猜疑会毁了一座城,甚至是一个国!你这个至关重要的所谓未来太子失踪了,你说这城里城外该有多少猜疑呢?或许有人会说你是给严亲王派来的刺客杀死的,或许有人会说你是给自家兄弟暗杀的。不过,谁也想不到你韩铭愈会在我手里。”
韩铭愈暴跳如雷地喊道:“你的野心竟然如此可怕,难不成你想效仿武则天吗?”
“说实话,从前读史时并不佩服武则天。一个女人当皇帝有什么意思呢?除了在史书上留名外,又能得到什么呢?我不喜欢那样的日子,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像太平公主那样想要效仿武则天权倾天下,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我就想给蒙时出道难题,让像小时候解九连环似的慢慢解。”
“呵!你恨蒙时罢了,拉上我做什么?你要真那么恨他,你就该把他抓到这儿来折磨,一辈子跟他朝夕相对,那不是就是你的心愿吗?”
“他的心不属于我,但也会因为我而痛,这就是我的目的罢了。跟你韩铭愈说这些,你大概听不懂。小时候你的能力就比不过蒙时和唐廉哥哥,做君王,你还不够格。好好待在这儿吧,韩铭愈,我会放你走,不过得等到我们郑家掌权那天。到时候,你会像丧家犬似的被放出来,你会看见你们韩家所有的名誉荣耀都皆归尘土。”
“你怎么变得如此可怕?”韩铭愈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悦媛问道。
“我还是我,没有变,只是多用了一些心机而已。你当初娶我的时候,不是也心机满满地想利用郑家在成都的根基,拥护你们家自立为王吗?岂不知黄雀捕蝉,螳螂在后?”
“是家狗养大了也会咬主人了!”韩铭愈气愤地骂了一句。“慢慢骂吧,横竖你待在这儿的日子还长呢!”
悦媛要离开时,韩铭愈叫住了她问道:“婉儿呢?”她转过脸来问道:“还想见她吗?”
韩铭愈道:“我想问问她,真是她自愿帮你引我入陷阱的吗?”她笑了笑说道:“相比起我,她更恨你。更何况,你忘了,我有一张不输给蒙时的辩论之舌。她早已被我说服,心甘情愿替我引你上钩。难不成你还奢望她待你有一丝真情?杀了她的心和她的孩子的人是你,而不是你娘,也不是我郑悦媛。当时但凡你流露出一丝不舍之情,想必她也不会帮我做事。”
韩铭愈整个人像垮了似的,倒下去靠在了背后的榻上,面色如土。他转动一下浑浊的眼珠问道:“你能告诉我,她人去哪儿了吗?不会给你杀了吧?”
“我说了不会杀人,我已经送她走了,她往后也不想再见到你。你还是忘了这个人吧!”
“郑悦媛,”韩铭愈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道,“你是斗不过蒙时,也斗不过我们韩家的。”
“胜负未分,局势未明,没人可以说这天下就是他的了。外面的事跟你没什么干系了,好好在这儿养神吧!”悦媛说完打开门走了出去。她回到前院后,吩咐看守的侍卫说道:“你们得随时警惕着,可能这几天还会有一次搜查。”
那侍卫道:“属下明白了!亏得二小姐消息灵通,否则要把这位未来太子藏稳妥了,还真是个麻烦事。您放心,交给属下等,保管他跑不掉!”
“辛苦了!”悦媛朝侍卫们点点头,然后悄悄离开了别院,打道回府了。
蒙时和唐廉离开的第六天,香草的第三匹粮储和药包运送来了。她早早起了床,正在熟悉时,蔡灵舒忽然推门而入,把她吓了一跳。她见蔡灵舒神情不对,忙问道:“出啥事了吗?”蔡灵舒道:“我刚才出门去逛了逛,看见几辆马车入城。”“那又咋了?”
“其中一辆马车上坐着的是礼部郎官崔阿庆!他在严亲王府见过我,指定会认出我来的!”“啊?”
“我没想到他居然背叛朝廷,投奔到这儿来了!”
“你们那朝廷,不说也罢了,要垮不垮的,后来顶多弄个后唐出来,也撑不了多久了。要不这样吧,你也投奔了这儿,不就完了?”蔡灵舒坚决摇摇头道:“你不必再说服我了,我是不会背叛严亲王的。你相公蒙时之前已经劝说过我了,没有用!”
“那万一崔啥庆的认出你了,咋办?”
“所以我不能再待在城里了,我得尽快带着千合离开才是。”
“你疯了!你自己出城都麻烦,还带着怀儿婆,找死吗?那崔阿庆一时半会儿又不能跑这儿来认人,慌啥呢?这几天你就莫再去韩府了,外婆有啥事我去就行了。我给你随便找个借口,不就完了吗?”。
“可这不是长久之计啊!”
“那不得走一步看一步吗?要不然这样你先走,正好我的粮车了、今天入城,你可以混在马车里出城。至于带千合,你还是想都莫想了,她大着个肚子,能藏哪儿去呢?万一路上出了啥事,大小都会没命的!”
“我一个人走?不行,我来这儿就是为了带千合离开的。”
“哎哟,我说姐姐,你带得了千合出城吗?难不成你还想拉着千合母子陪着你一块儿以身报国啊?那你告诉我,你打算咋办?偷偷地从韩府带了千合出门?没等你走到大门口,早有侍卫把你们围住了!你就听我的吧,能出城就出城,莫再耽误了!”
蔡灵舒沉吟了片刻后说道:“即便我要出城,那不得跟千合说一声吗?我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了,她心里肯定会难过的。”“那行,等我去粮仓那边入了帐,再回来找你一块儿去韩府。记住了,莫冲动,冲动误事!那崔啥玩意儿的指定见不着你呢!”
“行,你去吧!”
香草梳洗完了,用过早饭便出门去了。到了粮仓那边,韩铭念已经在那儿了,冲她笑了笑说:“香草,你比我还晚呢?是不是夜里想蒙时想得睡不着了?”
“这才比我早到一回,就得意上了?你是咋回事啊?今天来这么早?给千合赶出来的?”
“说什么呢?我们家千合才不会赶我呢!是一大早长安那边来人了,爷爷派人叫了我去见见,才起得这么早,”韩铭念说着打了个哈欠说道,“一个礼部郎官嘛,用得着我去见吗?投奔到这儿,不就是想求个安稳吗?”香草随口说道:“往后来投奔的文人官员只会越来越多,小到参军,大到相国。”
前的气脸。“你怎么知道?”韩铭念好奇地问道。
“我是半仙,总行了吧?赶紧去瞧瞧,粮卸完了没有,我们好对账入账了。”
“哎哟,你又不是等着银子花,那么着急干什么呢?”
“我就等着银子花呢,你才晓得啊!”
“拿银子去干什么?”
“都用到我的客栈上去了。”
“哟,那么一个小客栈用得着花那么多银子啊?我还不信会比长安城的易舒馆还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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