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丰田越野车的后排,宫俊看到了已经一个月没有见过面的妻子章胜男。
仅仅过去了一个月,两人却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宫俊已经由小胖子变成了小瘦子,娇小的章胜男更是瘦成了皮包骨,两人都是蓬头垢面,宫俊的络腮胡子可以去横店做特型演员,章胜男更是应该改名叫“脏胜男”,一头长发有如乱草,早已被虱子们安营扎寨了。
夫妻俩不敢抱头痛哭,但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两人十指紧扣,有如重逢在一场浩劫之后。
“良山水库修大坝的拨款,也是你们偷的吧?”西装青年一边吩咐司机开车,一边回身说道:“真应该再关你们几个月才对,要不是有事用到你们,到年底都别想出来。”
宫俊和章胜男面面相觑,心情都是又害怕又忐忑,不过经历了这一个月以来地狱般的生活,两人都是再也不想回到那个鬼地方去了。
对方说有事要用到自己,那么很显然,自己能被对方看中的也只有穿墙的手艺了,以对方手眼通天的能力,拒绝或逃跑都是死路一条,如今只有乖乖合作这一条路,争取表现的好一些,让对方满意开恩罢!
越野车很快驶进市区,在一家四星级酒店的侧门前停了下来,这种半夜的时间四下也没什么人,宫俊和章胜男提着装有自己入狱前随身物品的牛皮纸袋,跟在西装男子身后,走进了酒店。
酒店的偏厅空无一人,西装男子直接带两人乘电梯上了楼,直到他们进了房间,都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
“你们行洗个澡,吃点东西,穿这里的睡衣就行。不要用电话,一个小时后有人要见你们。”
西装男子吩咐了注意事项后就走了,把夫妻二人留在了这套两室两厅的高档套房里。
在这一个小时里,两人不知哭了多少回,身上的污垢实在太厚,受时间所限终于还是没有完全洗净,这一个月里宫俊只排过三次大便,现在终于释放掉了大半的压力,却发现自己吃的东西实在太少,无便可排。
餐厅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些快餐食品,一个月没沾过一滴油水的夫妻俩怕吃坏了身体,不敢狼吞虎咽,各自吃了些汉堡牛奶就不再吃了。宫俊向章胜男苦笑的时候露出缺牙的豁口,心疼得章胜男再次泪眼朦胧。
……“这两个人真可怜。”
另一个房间里,通过监控录像看到两人种种表现的思源有些同情。
连王卓也感觉有些心中恻然,转脸向王正道问道:“你当年也这么惨吗?”
“怎么可能?”王正道轻嘲道:“你爸我是大夫,在里面就算不吃香,多少也要受一些关照的。我们号的老大是个过激杀人犯,和你刀子叔有几分情谊,还是卖我面子的。”
“那人我好像见过,”思源突然插嘴道:“是不是你新片里演杀人犯的那个?”
王正道嘿嘿干笑:“他演那个拿手,因为有亲身经历。”
还真是人尽其才啊……王卓无语的站了起来,对思源说道:“你在这等会儿吧,我们过去聊聊。”
这家四星级酒店是王卓近几年置办下来的产业之一,生意不温不火的只能保本,但房价的飙升却让他赚了很大一笔。不过这些钱对他来说连零花钱都不够,要不是今天要派个用场,他都记不得自己还有这样一家酒店了。
从宫俊和章胜男离开他们在广州的家的那一刻起,这两人就算是人间蒸发了,之后的一段时间他们在筹备偷王卓的翡翠,失败后又在监狱里被关了一个月,没人知道这段时间他们在哪里,做过些什么,也没人知道他们即将被王卓派去做事。
当然了,如果真有心去查的话,也能找到一些蜘丝马迹,但以王卓的地位和手段,完全可以杜绝这种事的发生。
王卓父子走进套房的时候,宫俊夫妇俩正在互相帮对方捉头上的虱子,宫俊本想让老婆帮自己用剃须刀刮一个光头,但章胜男觉得还不知道要帮对方做什么,还是适情况定夺为好。
听到门声,夫妇俩忐忑的站起身,由餐厅走了出来,看到王卓后两人不由得都是心头一跳,没有想到与自己见面的会是这位大人物。
“坐吧。”王卓随和的挥挥手,和王正道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开门见山的问道:“吃了不少苦吧,恨不恨我?”
“不敢恨……”宫俊讪然回答,和章胜男两人并肩站着,有些坐立不安。
“答的不错,说实话总比撒谎好。”王正道呵呵笑道:“让你们坐就坐吧,坐下好说事情。”
“其实你们应该感谢我才对。”等两人坐下之后,王卓淡淡的说道:“如果我把你们交给警方,而不是这么处理,你们应该知道自己犯下的案子能判多少年吧?”
两夫妻不约而同的点头,在里面被关了一个月,对这一行的门路简直太清楚了,如果自己真被交给警方,那么真不知道有多少起无头案要被攀诬上来,在各种“招待”面前想不承认都不行,到时倾家荡产不说,被关个五年八年的也是寻常事。
一个月都这么难熬,五年八年的话能不能囫囵出来都不好说呢!
王卓打量着他们,轻哼道:“其实你们偷到我的头上,我并不怎么在乎,你们要是去偷那些贪官污吏,我还会帮你们叫好。但你们偷去的钱都自己用了,没有劫富济贫,而且还偷过希望工程和修水利工程的拨款,这种姓质我可无法容忍。”
两人唯唯诺诺着不敢多嘴,民间经常戏称王卓为“王慈善”,虽然是在取笑他小小年纪就学人家老气横秋的搞慈善,但是这种外号可不是白叫的,确实能够说明这位人王做过很多善事,而且是发自真心的。
“我想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但是我能信得过你们吗?”王卓淡淡问道。
“能,能!”章胜男连忙说道:“我们保证,你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照做,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什么事都行!”
宫俊也是鸡啄米一样的点头,问题不在于将功补过,而是形势逼人,不答应也不行啊。
“其实你们两个真是人才。”王正道嘿嘿笑道:“我认识的穿墙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水平高的也不是没有,但和你们一比就差得远了,可惜天衣无缝也是一种错误,把全国这些年来什么线索都没有的入室盗窃案都找来一比照,就找出你们以前犯过的案子了。”
宫俊苦笑点头,章胜男也是面露讪色,两人做了十年的雌雄大盗,使用的都是高科技高技术的手段,而且布局慎密下手小心,又怎么会不懂这种侦破方面的方式呢?可是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想明白,事发的当天王卓为什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家里,而且早已布控好了对外围配合的宫俊的抓捕,到底在哪里被他抓住了马脚,夫妻俩实在是猜不到。
其实这也不怪他们,谁让王卓的异能对偷窥他的人能够产生感应呢?就在宫俊和章胜男观察环境,在上东名人踩点的时候,他们曾两次用望远镜观察过王卓的起居和动向,这无异于把自己暴露给了王卓,王卓表面不动声色,却用透视眼反向锁定他们,只监视了小半天就从两人的交谈中获悉了他们的行动计划。
就像思源的黑客技术一样,穿墙也是一项独特的技能,如果宫俊和章胜男只是两个普通的蟊贼,那么王卓肯定会把他们随便交给原野了事,但这两人本领如此之高,就由不得王卓不动一些别的想法了,比如说,对付一下和自己有过节的官员?
“你们先休息几天,恢复一下身体状态,任务的事回头再说。”王卓站起身说道:“这是我老爸,你们应该比较有共同语言,我先走了。”
王正道确实和这夫妻俩有共同语言,而且他对如何调理好出狱者的身体很在行,宫俊夫妇只是蹲了一个月的黑号而已,他却坐了好几年的冤枉牢,对里面的龌龊事那叫一个门儿清。
王卓回到之前房间的时候,思源正笑得花枝乱颤,刚刚睡醒的白露坐在她身边,也在红着脸掩口低笑。
“什么事这么可乐?”他好奇问道。
思源笑得前仰后合:“王叔叔问那个人在里面有没有被开过菊花,那人说他有痔.疮……”
王卓一愣,旋即也没好气的笑了起来,这个为老不尊的王正道,明知道思源在这边看监控,还提出这么猥琐的问题,真是不着调!
“王指导,如果他没有那个病,真会被开菊花吗?”思源笑嘻嘻的问道。
王卓翻了个白眼,心说我怎么知道,嘴里却调侃道:“会,怎么不会呢。岂止是开菊花,这一个月下来,菊花早就开成向曰葵了!”
菊花和向曰葵、白木耳黑木耳,这些比喻早已深入人心,连思源这样的少女都明白其中的涵义了,听到王卓如此调侃,思源立刻转头看向一旁的白露,笑容中满是揶揄之色,顿时把小白妹妹羞得面红耳赤。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