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还未亮,北堂娆留下几封信后便带着儿子消失在皇宫,让特地赶来送行的人扑了个空,凤清乐在看完北堂娆留给她的信后,哭的泣不成声,刁蛮诧异,夺过来一看,沉默许久才出声安慰她:“乐儿,娆儿说得对,这件事跟我哥哥没有关系,你没必要为了她放弃这么好的姻缘,哥哥他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心里定然也是不好受的,你为什么不能照娆儿所说,给自己,也给他一个机会呢?若是我们的婚礼少了你,就是成了亲,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
清乐苦涩一笑:“我和他之间并不完全是因为这个,你们再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想一想……。”
看着清乐离开的背影,冰凝、北堂魅凑到刁蛮身边:“喂,到底是你未来的嫂嫂,你真打算就这么冷眼旁观下去?”
刁蛮朝天空翻了个眼皮:“可能吗?我哥那个木头不开窍,不代表我也不开窍,看着吧,我们四人的婚礼,一定是举世瞩目的,等着我的好消息!”
刁蛮离开后,冰凝、北堂魅齐齐的望向太阳升起的地方,心中默默为远方的她,祈祷着……
“娆儿,一定要快乐,一定要幸福,我们在这里,等着你……回家!”
西祁瑄元五年十二月初八,瑄元皇后明氏通/敌/叛/国,斩于奉化大街菜市口!
西祁瑄元六年正月初一,东翰、西祁、南疆、北冥四国达成和平共处协议,未来但凡有一国有异心,其余三国必合力灭之,此协议永久有效!
……
西祁瑄元六年三月初八
南风玄翌看着被他攥成一团看不出形状的信纸,神色寡淡的道:“我不同意。”
“老子管你同意不同意,今天是来通知你的,不是来请示你的。”迟暮脸色臭臭的,显然心情很不好。
“你明知道我正值用人之际,这个时候选择离开,分明就是故意的。”南风玄翌淡淡的一个眼神瞟过去,迟暮不但不惧怕,反而挺直了腰板,想到自家娘子的话,便不计后果的一吐为快:“如今天下已太平,已经没有我的用武之地,多我一个少我一个,你西祁照样转的快,你我不一样,你是西祁的皇,想要找什么样的人找不到?我就不同了,人生就这么短暂,趁着年轻还想游历四方,不能一辈子绑在你身边,我们还有我们的日子要过,所以,就不奉陪到底了!”
“迟暮,亏你能说出这样的话!”南风玄翌那清透泛着幽光的瞳眸闪着腾腾怒火。
“别这么瞪着我,你想孤家寡人一辈子,老子可不想,老子还想努力造人,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呢!不是我说你啊师兄,人生风风雨雨就这么几十年,你已经苦了二十多年,难不成后面的二三十年也打算这么过下去?早先你是担心西祁的安危,可如今呢?潇溪的一句话,就让北堂瓒制定了和平条约,算是给了你一颗定心丸,他们母子如今身在何方,就连北堂瓒都不知道,你不觉得,你该做些什么了?南风家多的是人才,干嘛非要往自己身上揽?你为了这个家族已经付出了够多的精力,余下的几十年怎么过,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反正爷是不打算陪着你耗下去了,就此别过……。”
在南风玄翌清贵无双的面上袭上暴风雨之前,迟暮先一步溜之大吉,之后赶过来的宁玉宸可就没这么好运了,直接做了炮灰:“你是不是也来向我辞行?要走赶紧走,免得我一会儿后悔!”
宁玉宸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你确定?”
“有什么不确定的?你走不走?”南风玄翌星眸闪过冷芒,神色不耐。
“这可是你说的,既如此,你可别后悔。”宁玉宸眸光一亮,放下手中的密函,回首望了他一眼,溜得比兔子还快。
南风玄翌一脸疲惫的靠坐在软椅上,望着那跳动中的烛火,深邃的瞳眸好似一口枯井,平波无澜……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儿来,瞥了眼宁玉宸留下的密函,随意的翻开来看,一张两张五张下去,均显示调查无果,气的他直接将密函扔了出去:“黑雾!”
隐在暗处的黑雾见状,下意识的叹了口气,认命的走上前,“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命令你的十二星煞,七大堂主统统进京,随时等候朕的命令!”
“主子,是不是又有新任务了?”黑雾一听,立马来了精神,自打宣布四国和平统一之后,他们七星阁在自家主子的眼里,完全成了摆设。
南风玄翌眯着眼睛,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连自家主母、少爷都找不到,还想接任务?”
黑雾扁扁嘴,突然觉得十分的委屈:“主子,这也怨不得属下们无能,主要是主母太英明了,不只是我们的人寻不到,就连北冥王派出去的人也没有查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在南风玄翌犀利的目光下,黑雾不得不收起自己的牢骚,下去传令。而正主则阴沉着一张俊脸,双手负背,在偌大的御书房来回走动,据说……这一晚,御书房的灯彻夜未眠。
次日一早下了早朝后,被宣进御书房的璟王、玥王各自接了一道圣旨,圣旨中明言,在南风玄翌离开京城这段时间,命令其二人轮流监国,至于怎么安排,可根据两人的情况做具体安排,直至他回归。
璟王、玥王对望一眼,苦笑一声,好小子,居然光明正大的摆了他们一道,自己逍遥自在去。也罢也罢,为了弟妹,他忍受了常人所不能忍受的苦,作为他的哥哥,这一次,他们理所应当,没有拒绝的理由!
……
而此时位于连接四国的唯一一条大运河渡口,一条豪华画舫正停靠在岸边,等候着它的主人。
当一袭轻纱美丽妖媚的女人怀抱一个一岁半左右的小男孩儿出现在渡口时,画舫上的人齐齐一动,瞬间飞跃至渡口两侧,夹道欢迎他们的主子。
“启禀夫人,一切准备就绪。”早前前往彩虹岛安排的水手们没有派上用场,这一次北堂娆将他们统统安排在了这个豪华画舫上,以保证她这次出行的安全。之所以选择水路,一是不想被追踪到,二是想通过水路寻找她能够停留的地方,而陆路则暂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看着眼前历时一个月由她亲自设计打造的豪华画舫,北堂娆满意的点点头:“蓝灵,辛苦你了!”
“能为主子服务,那是我们的荣幸。瞧,小少爷多兴奋呐!”娆儿垂眸一看,小家伙果然神采奕奕的盯着画舫直往下噌,抬眸望望天,阳春三月的阳光是如此的温暖宜人,唇角微勾,心情极好的她抬手打了个响指:“出发!”
“得令!”蓝灵一声令下,所有人上船准备,半个时辰后,这条临风号驶离渡口,迈向美丽的大海……
在他们离开后,原本空无一人的渡口处,突然闪现出十道身着黑衣斗篷的神秘人,为首男子却依稀月白长袍,俊美温润,站在他身后的黑衣男子犹豫了下,上前询问:“王上,接下来该怎么办?”
“上船,跟上。”男人淡定沉稳的话,让黑衣男子诧异的抬眸:“王上,上京那边已经来人催了,若是您再不回去,太后娘娘一旦怪罪……。”
一听他提及自己的母亲,男人嘴角突然上扬一个恶魔式的笑容:“小黑,谁是你的主子?”
小黑眼角抽搐了一下,看着眼前刚刚还温润如玉,现在却宛如地狱魔鬼的男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当然是主子您!”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备船!”小黑嗷呜一声,捂着自己被虐的额头,哀怨的退了下去,‘完了完了,原来他们家主子不是不爱女人,而是喜欢这种被抛弃的女人,一想到那女人身边还带这个拖油瓶,小黑的脸色又黑了一分,主子啊主子,您这是在给属下们找难题啊,这……这要让他们怎么向京中的那一位汇报啊,呜呜呜……’
“头儿,你也别太悲观,您难道没有看出那艘船离开的方向?这正是去咱们上京的路啊,路上只要咱们……还怕主子他不回京?”一旁的手下眼见小黑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好心的提醒着。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小黑经过自己手下的提醒,猛地抬起头,观察了一下方位后,兴奋的直跳脚:“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白二,还是你脑子转的快,既如此,还不赶紧下去准备?这一次,咱们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人带回去,否则,依着太后娘娘的脾性,咱们谁也吃不了兜着走!”
几人想到京中的那尊佛爷,齐齐抽了抽嘴角,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子,真是一点也不假,一个王上就够让他们焦头烂额的了,如今又多了一个太后娘娘,这不是将他们往绝路上逼吗?
不过抱怨归抱怨,却没有一个人敢去挑战佛爷的权威,比起眼前时而温润如玉,时而肆意嚣张的王上来说,佛爷才是云上大陆的传奇!
……
“你说什么?”南风玄翌眸光凝聚厉色,抿着唇一脸森然的怒视着龙笑天,“为什么现在才来告诉我?为什么?”
龙笑天优雅的端起桌上的茶,还没来记得急品,南风玄翌掌风一扫,茶几连接茶壶瞬间碎了一地,龙笑天淡然从容的脸上波澜不惊,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不但没有影响到他,反而让他发出一声轻笑:“这就是理由,现在才告诉你的理由!”
“孩子,你从小到大受了多少苦,你娘不知道,我却知道。我知道你活得累,也知道你将家族利益看得重,更知道明潇溪在你心目中的地位。你能在家国利益面前将儿女私情抛之一边,狠心利用,这样的举措别说是我,即便换做其他人,也不一定真的做得到,这无不彰显出你身为帝王的狠心与决绝。在人民百姓面前,你这个皇帝当之无愧,但在你的妻子儿子面前,你这个丈夫父亲,简直一文不值!若不是你今日告诉我,你是为潇溪而来,关于你的身世我可能会带到黄土中,让他永远见不到太阳。”
“为什么?”
“你能为她而来,说明你心中有了家的责任,有了悔意,虽然这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我还是希望您能认真的考虑考虑,如果你还是舍不掉南风家族的这个责任,我劝你不要去找她,因为即便你去找了,也不会有任何的结果。相反,如果你为南风家做到这个地步仅仅是因为你是南风家的子孙,那么你现在可以放心大胆的为自己而活。你不是南风敬的儿子,你是我与琉月的儿子,你的身上流着的,是我龙家的血液,而你已经没有必要再为了他们而牺牲掉你的后半生……。”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龙笑天目光平静,温和清淡的从袖中掏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这是你娘留个你的,你自己看看。本来这是我们远离这里时留给你的书信,却没想到今天会以遗书的形式出现在你的手里……。”
南风玄翌抿着唇看着他手里的信,一言不发的接过,认真仔细的读完之后,他收了信,目光幽深的看着龙笑天,声音听不出情绪:“她来找你做什么?”南风口中的她,自然指的是北堂娆,他也是接到七星阁追踪的消息,才来到了这里,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找白麟,哦不,现在或许应该称之他为百里沅霖,也就是我的大徒弟蛊龙。你还不知道吧?冰颜乃是百里笙的嫡亲孙女,而百里沅霖,则是百里笙的嫡亲曾孙,没想到我当初无意间救了个宝,这些年,这孩子藏的可真深……。”
“百里笙?百里家族?”南风玄翌一窒,面色瞬间一沉,他怎么就忘了这一茬事,如果潇溪是在二月二之前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么她被百里笙掳走,岂不是就……这些年,她到底瞒了他多少事?这些事情当中,究竟哪一些才是他能够相信的?没想到事情绕来绕去,又绕到了原点,如果他们两人一开始就坦诚相待、荣辱与共、夫妻同体,那么,还会有后来的事吗?他不敢去想,也不想去追究,他现在只想找到她,只想向她解释清楚这一切,可……他还有这个机会吗?她还会给自己这个机会吗?
看着儿子变幻莫测的脸,龙笑天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她已经不在这里了,我看她的样子,似乎是打算出远门,至于去哪里,她没说,不过我估计和百里沅霖有关。这孩子自打上次出岛,到现在都未回来,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出了事,可惜一直联系不到。如果你能差到他的踪迹,说不定能够找到溪儿。”
南风玄翌抬眸看着他,略显犹豫:“你……真的打算在这里呆一辈子?”
“龙家人别的不敢说,这痴情二字绝非浪得虚名。既然爱了,自然要守着她过一辈子。不过你放心,我也不是迂腐之人,该出门逛逛,换心情的时候我自然不会怠慢了自己,人生匆匆几十年,总要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品尝个遍,这一生才算没有虚过。你呢?现在你能告诉我,你的答案了吗?”
南风玄翌立在窗前,看着没有月亮的天空,微微眯起的眼睛中神色隐晦莫名,良久后,他淡淡的道:“找到了她,我自然会给她一个交代!”
龙笑天挑起唇角,微微蹙了蹙眉:“但愿到时候还不算太晚!”
南风玄翌不明所以的看向他,龙笑天笑的冷漠:“她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你不知道珍惜,不代表别人不珍惜。曾经的明潇溪隐藏自己的锋芒与绝色容颜,而今的北堂娆不再卑微的活着,她有能力,有财力,有脑子,她身上所具备的特点,能够让多数男人为之心动,尽管她如今带着一个孩子,但却丝毫不影响她今后桃花遍地开的美好前景,孩子,你以为她还是当初那个默默无闻、简单低调的明潇溪吗?不,如今的她,有足够吸引男人的本钱,你去晚了,或许你的儿子就要管别人喊爹爹了,这是你乐于见到的?”
“言尽于此,你自己看着办吧!这人生啊,其实有时候就像是选择题,有时是单选,有时是多选,单选的日子已经不复存在,而今……她有多重的选择,已经不再是你南风玄翌能够控制的了的,快去吧孩子,别再让自己后悔。”随着龙笑天的声音越来越远,南风玄翌看似淡然的眸底,却溢出一股慌乱。一想到自己曾经彭若至宝的她就要投进别人的怀抱,他便再也坐不住,即便此时天色已黑,海上风浪大,却依然挡不住他急切的心情,明潇溪,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师傅,他已经离开了……。”伏虎看着龙笑天没什么表情的脸,有些不明他的用意:“您明明知道明姑娘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告诉少爷呢?”
“若真是这么做了,他便会觉得什么都得来的太容易,有些东西,你越难得到,便越觉得珍惜。这就好比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知道他的珍贵一样。这孩子对待感情还太过迟钝,若不好好磨练磨练他的性子,敲打敲打他,潇溪那丫头早晚会成为别人的媳妇。”
朱伏嘴角弯了弯,“还真是用心良苦,但愿少爷不会让您失望……”想到明潇溪去的地方,他有些担忧的看着龙笑天:“您给明姑娘的地址,真的能找到师兄?”
“放心吧,我都收到那老太婆的信了,按照我给的地址,怎么就找不到?一定能找到。”
“可您毕竟这么多年没有去,这万一明姑娘在海上……。”海上瞬息万变,哪里能与陆地上相提并论?
“小子,我看你是是太小看明潇溪那个丫头了,她若是真的想要做一件事,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努力。你现在让毒域的人放出百里沅霖的消息,玄翌那孩子有心的话自然会紧随其后,只要他追上她的步伐,他们夫妻就还有相见的可能。只要在一起了,还怕没有机会破镜重圆?”
“可他们之间的裂痕,似乎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成与不成,看他自己的本事,谁都帮不了他。”
伏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想起蛊龙的伤势,不由满脸担心:“师兄他没事吧?怎么好好的,出了这么大事?”
“具体的那老太婆也没说,不过看情况应该挺严重,不然也不会音信全无这么久。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既然在那老太婆的手边,自然不会让你师兄有事。”伏虎点点头,眸光倏地闪过一抹嗜血的光:“这件事跟小师妹有关?”
龙笑天眸光半沉:“没想到她会绝情到这个地步,连自己的同门师兄都不放过……。”似是不愿提及,龙笑天一脸疲惫的闭上了眼,伏虎见状,也不忍再揭彼此的伤疤,为龙笑天盖好衣服,想到一个月后是南疆王大婚之日,他拧了拧眉,转身去了后山。
北堂娆一脸惬意的躺在软椅上,沐浴着春日的阳光,一边喝着果汁,一边看着儿子与手下在甲板上嬉闹,蓝灵走过来,看着她那如仙似魅的容颜,不由一脸可惜:“这么好的脸皮子应该早就亮出来,闪瞎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眼,看他们还敢不敢胡说八道……。”数到激动处,猛然想起了什么,赶忙闭了嘴,北堂娆却不甚在意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别再为我抱屈了,那些事都过去了,只要自己活的开心就好,管他们如何去想,去议论。怎么样?龙笑天画的图,船长可看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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