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自从撤退到南乡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自己脑袋上顶着的那一连串的失败,作为一个顶尖武者,关羽绝不缺乏勇气,认真说起来,关羽也不笨,一连串的失败让关羽终于能认真的思考自己为何会失败,思考着到底是什么蒙蔽了自己的理智?
等关羽想明白这一切,也等来了从西城和上庸方向补充的援兵,加上关平的部队,关羽军团基本恢复了战斗力。而此时纪灵的主力部队在冠军,一支偏师在北边的郦县,南边则是夏侯兄弟在新城附近重新建立了营寨,荀攸的部队则靠后一点驻守在筑阳。
双方的战线已经暂时的稳定下来,随着曹军在江陵的战役结束,曹军不断的向西增兵,曹军表现出对西线现状更多的不满,首先发动的就是北线的纪灵军团。
南乡城里,关羽正在耐心的听着关平、赵累和孙乾的讨论,他自己则一直没有出声,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关羽自己也总结了,前几次的失败,都是因为自己的心乱了,心乱了,就蒙蔽了灵智,为了追逐自己的执念,一味的自以为是,最后忽视了敌军的能动性,从而导致了最后的失败。
正如顶尖武者之间的比拼,战争也一样,越是关键的时候,越是不能破坏了自己心境的清明,失去了对环境的掌控,最后失败也就成了必然。
关羽身上的那种宁静也感染了在座的几个人,他们的心思也不知不觉的清明了许多。对来势汹汹的敌军也没有那种急迫和压力,反而能更清楚的看到事情的本质。
“孙大人,如果按照您的意见在南乡以逸待劳也不是不行。可是这个选择会相当的被动,而且在骑兵方面我们处于劣势,如果被曹军堵在南乡城里,然后曹军的骑兵向后渗透到南乡以西,南乡就成了孤城一座,困守孤城,势不能久啊!”
赵累仍然坚决的反对孙乾倾向保守的意见。孙乾的保守其实正是被宛县一战给打出来的,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果这次再贸然出击被曹军给来个调虎离山。南乡一丢情况可就有些被动了。
南乡是丘陵地区的分界点,向西,则是连绵的群山,道路难行人烟稀少。南乡就是荆州东北部平原的大门。在刘备手里,刘备就具有随时出击荆襄的跳板,反之,被曹操占据南乡,等于被关闭了东进的一扇大门。
因此,孙乾患得患失之下,想法就趋向更加保守了。
“赵大人,如果按照你的想法。分兵两路,一路到顺阳迎击纪灵。一路往内乡方向迎击桥蕤,那么南乡城守御力量必然空虚,若是曹军间道突袭,南乡一失,则前功尽弃,我军只能一路退到杨县要塞转入被动防御,更糟糕的是新城侧翼敞开,会导致整个防线崩溃,不得不慎重啊!”
“间道而来?之前是因为我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从而在情报方面吃了大亏,现在曹军的动向都在我监视之下,何来间道而来一说?二将军近日一直都在发布搜索任务,南乡城东南西北百里范围,只要有超过千人的部队都在我军掌握之中,岂能因为一种仅仅存在与纸面上的可能性,而放弃最佳的战术呢?”
孙乾见赵累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赵累深得关羽信赖,孙乾虽然在刘备军中地位崇高,但是他也不想与关羽闹僵,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既然说服不了赵累,孙乾将目光转向关平,关平的性格中正平和,而且善纳忠言,孙乾打算从关平这边迂回一下,如果关平支持自己,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关平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地图,并没有注意到孙乾正期待的看着自己,孙乾只好开口道:“关平将军,你觉得应该出击迎敌么?”
“嗯,哦,孙大人,我的意思是,出击迎敌确实是相对主动的办法,而且从敌军的配置来看,两路而来的确给了我军各个击破的机会,只要能在顺阳挡住纪灵,那么我军就有可能在内乡方向先歼灭桥蕤和陈纪,然后再回头合击纪灵和阎行。当然,对曹军中这两支骑兵也要分外小心,防止他们会互相穿插支援,甚至突袭南乡城。孙大人的以逸待劳无疑是最稳妥的方式,但是也是最被动的方式,赵大人所顾虑的,很可能会成为事实,到时候南乡失守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孙乾有些失望,关平虽然没有直接否定自己的意见,但是明显是略微倾向于赵累的,孙乾有些不甘的追问道:“可是关平将军自己刚才也说了,不能排除曹军的两支骑兵互相穿插,这两支骑兵的快速机动不但会打破我们集中兵力先歼灭一支的可能,还有可能反过来先突袭空虚的南乡,如果不能限制住敌军的骑兵,分兵显然是相当危险的。”
关平点头赞同,赵累也不得不承认,孙乾的顾虑是有道理的,曹军的两支骑兵合共四万,绝对能够左右一场战役的胜负了,不管关羽集中里面先歼灭那一支,都没有办法限制住对方骑兵的快速机动,而最后决定胜负的,可能就是曹军的骑兵。
左也不行,右且为难,这下三人都没主意了,跟出击的风险相比,似乎以逸待劳的坚守反而成了最好的选择,或许只能寄希望于关羽率领城中的守军,能够彻底击败纪灵的进攻。
“死守殊为不智。”关羽缓缓的抚着长髯,声音平淡的慢慢说道,众人都是一怔,随即目光都‘刷’地一起向终于开口的关羽看去,等着他的下文。
“死守的后果是曹军源源不绝的到来,我军的后援却会被挡在西部的山区,战场机动性和主动性全失,这绝对是取败之道!”
“可是,二将军,不死守又能如何,在机动性上我军确实不如曹军,如果贸然出击,很可能反倒被曹军利用其机动性优势给击败!前车....呃...”
“呵呵,孙大人但说无妨,前车之鉴未远么?确实,宛县之失确实是某的责任,因为过于自信,过于相信自己能一举击溃曹操,却忘了算人者人亦算之,而且对周围的战场环境又疏于监视,才有了叶县之败,这是教训啊,孙大人不必讳言。”
“二将军好胸怀,是在下小人之心了!”
“无妨,但是也不能因为一朝被蛇咬就十年怕井绳,放到如今的局面看,死守是不行的,完全没有取胜的可能,如果大哥给我的命令是迟滞曹军,那么选择死守也未尝不可,可如今西城防御已经完成,杨县要塞也已经建成,南乡的地位已经不同了,如果能稳守南乡,甚至依托西城的支援反复击败和消耗曹军,才是我们眼前的战略目的。”
孙乾想了想,不得不点头道:“二将军所言甚是,可是若是太过冒险,反而招致失败,岂不是得不偿失。”
“正是,战争就是有胜有负的,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稳赢,同样,也不能因为害怕失败而不敢战!”
“正该如此,二将军,那我们还是应该出击迎战了!”赵累兴奋的接道。
关羽微微一笑,眯着眼睛道:“赵长史,孙大人的顾虑你要如何解决,如果明知道有这样的危险还去做,那就不是敢战了,而是滥战,是赌博,智者不为也。”
“呃...”
“父亲,您的意思是,只有找到限制住曹军骑兵机动性的办法之后,才能说出击的事情么!”
“正是!”关羽嘴角微微一翘,颚首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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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冠军方向出发的纪灵部队沿着道路不紧不慢的走着,行军法度严谨,绝对不会给对手露出什么空挡,外围的斥候也是散布得相当广泛,周边的情报像是流水一样的不断汇集到他面前。
“禀报将军,阎行将军在前方二十里发现敌军斥候,交战后我军略微吃亏。”
“数量?”
“一个小队!”
“再探!”
“诺!”
“禀报将军,左右两翼的斥候回报一切平安。”
“禀报将军,后方的时候回报一切平安,后队辎重队报告一切正常!”
“再探!”
“诺!”
“禀报将军,陈纪将军发来战报,称在内乡以西四十里与敌军斥候接触!”
“敌军战力如何?”
“比陈纪将军略胜一筹!”
“嗯...让陈纪不要急进,向桥蕤靠拢,小心敌军绕过他突袭桥蕤的车队!”
“诺!”
纪灵默默的思索着这些细碎的情报,这些看似零散的情报中,其实露出了很多信息,特别是接战的信息,自己当面的斥候战力比自己的斥候强,那么当面顺阳的守军应该是关羽,陈纪碰到的就应该是关平了。
纪灵现在有三个选择,上策,命令阎行绕道北上,与陈纪汇合一起夹击广平,灭掉关平之后回头来一起合击关羽;中策,命令阎行向西度过淅水,偷袭南乡,迫使关羽回援,然后阎行回头阻击关羽,自己倍道追击,合击关羽于野外;下策,堂堂正正的按照原来的计划,将关羽围困在顺阳歼灭。
思谋良久,纪灵终于下了决定:“来人,传令阎行将军向东北转向,倍道北上,与陈纪将军、桥蕤将军汇合,合力击败当面之敌。”(未完待续。。)